“大哥,祝你平安喜乐,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扎布苏额角的伤口已经结成坚硬的痂痕,托娅的心痛也早就随着日子逝去,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像天上悠悠移动的云朵。
扎布苏每日陪着托娅,一种相守的满足将他的内心填满,他有了一个自私的猜想,也许以后,托娅再也不会爱上别的男人,她真的会和自己永远在一起。
这一天,迎来了扎布苏二十四岁的生日。
贺兰家虽然并不富裕,但扎布苏却是个一顶一的汉子,在敕勒川又不少年轻朋友,铁匠苏勃辇家的朝鲁、都兰,马场玛尔巴家的吉日嘎朗,打渔佬和硕特家的伊德尔金,纺织大户克什克腾家的大女儿奥云达来,都来了,朝鲁一脸羞涩,塞给扎布苏一柄匕首:“收了我的礼物,就不许再和我生气了。”
扎布苏很快消气了:“今天有好酒。”
朝鲁握住扎布苏的手,恳挚道:“生辰快乐,长命百岁,今晚不醉不归。”
察玛听说都兰来了,连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飞到炉灶旁,托娅不让扎布苏下厨,抢着给察玛打下手:“察玛,你可真奇怪!”
察玛拿出挂着晾晒的马肉干:“啥?什么坏了?”
托娅大声复述:“我说!你可真奇怪!”
察玛拿起砧板上的所有食材一一闻嗅:“明明什么也没坏,新鲜的!”
托娅被她逗笑了,无奈地摇着头:“到底谁是你亲孙女?”
毡帐上方,飘出袅袅炊烟,一股浓烈的肉香和米香从帘缝中逃出来,都兰伶俐道:“察玛婆婆,你做什么好吃的呢!”
这时候的察玛,耳朵也不背了:“我做的是熏马肉!我们家的秘制配方!”
都兰笑着:“什么秘方?不能教给我吗?”
察玛扯着嗓子,声音嘹亮有力,带着明显的讨好:“别人讨我不给,都兰要,我肯定双手奉上!”
特木尔笑吟吟地看着都兰;“察玛最喜欢你了,平时大哥生日,察玛也不舍得做这么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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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朋友围坐在篝火前,分食烤肉,互相敬酒,兴致高昂,熊熊的篝火静静燃烧,偶尔爆发出毕毕剥剥的脆响,映着每个人的笑颜,扎布苏吹起鹰骨笛,特木尔拉着马头琴,托娅、都兰和奥云达来一边跳舞,一边曼声而歌。
托娅舒展的手臂划出优美的弧线,动听的歌喉响彻整片草原——
“土默平川绵延
那是我出生的故乡
圣洁的哈素海岸
民歌缭绕白骏马奔腾
悠远的梦中杏树飘飘
心的港湾常被我思念
阴山山脉我心中的圣地
你是我热爱的故乡
敕勒原野一望无际
是我儿时游戏的乐园
候鸟飞过留下美妙天籁
杏花盛开如同火焰
羊群陪伴我的童年
悠远的梦中杏花飘飘
心的港湾常被我思念
我心中的圣地
我热爱的故乡……”
托娅朝扎布苏嫣然一笑:“大哥,祝你平安喜乐,我会永远陪着你的,”遂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鼻烟壶,“大哥,给你。”
扎布苏珍爱地握在掌心,鼻烟壶玲珑精巧,只盈盈一握,满是托娅的体温,壶盖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瓶身是凤凰石所制,通体莹润,上面刻着一匹栩栩如生的奔马,凤凰石的幽蓝与墨绿掺杂再一起,如深邃的星河,这对于嗜烟如命的扎布苏来说,格外欢喜,他猛吸一口,沁人心脾的芬芳缓缓浸入他的肺叶和鼻腔,一瞬间,如堕仙境:“托娅,谢谢你,大哥很喜欢。”
托娅莞尔一笑:“大哥,我在里面给你配好了鼻烟粉,是我自己独创的,”掰着指头,努力回想,报菜名似的,声音清脆,“有草豆寇、玫瑰木、薄荷、冰片、白芷、紫檀香、丁香。”
朝鲁艳羡地拍了拍扎布苏的肩头,翻着白眼看向都兰:“我可真是羡慕你,我妹妹只会窝里横,天天揪我的耳朵,欺负我!”
都兰扬起手,佯装怒状道:“我看你是欠打了!”
特木尔看着托娅:“她其实有两个哥哥,但是人家根本不和我亲呢!”
托娅切了一声:“咱俩是双胞胎,说不定我比你先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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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说说笑笑,伴着星光和晚风,很快就到了半夜。大家的肚子装满了酒食,一个接一个去如厕。
奥云达来借着解手的空当,忽然将托娅叫住,引着她来到无人的马厩:“我有话和你讲。”
托娅有种强烈的预感,心一直怦怦跳:“怎么了?达来。”
“其实,传闻中那个牧仁的未婚妻就是我。”奥云达来咬着下唇,艰涩地说道。
托娅故作轻松:“很好呀,你会是个幸福的新娘。”
奥云达来仰起头,激动地说道:“不!我们已经取消婚约了,我和他,都没有见过,只是小时候家里人定下来的,”她从自己的马背上拿出一匹锦缎,“天色晚了,这是我送扎布苏的生日礼物。”
“达来!”托娅茫然接过,叫住奥云达来。
奥云达来转首一笑:“取消了婚约,对我们三个都好,我早就心悦的人了,他是个勇敢的猎手,虽然不像牧仁大富大贵,可我们很相爱。”
托娅垂下头,不大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奥云达来走近她,拉起她的手:“我们两家早就有交情,我们的父母是旧交啦!扎布苏也是我大哥!我可单纯是为了给扎布苏庆祝生日的!”
托娅一时语塞:“达来,你这么好,我……我能为你做什么嘛?”
奥云达来向她作别,跨上马背,潇洒挥了挥手:“邀请我去参加你和牧仁的婚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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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渐渐要散了,人们骑上自己的马,准备各回各家。
特木尔一步不离都兰:“都兰,我送你回家吧!”
特木尔拉住都兰的手,却被她挣开,都兰:“不用,我哥哥和我一起,有什么可怕的。”
特木尔瞥向一旁烂醉的朝鲁,摇了摇头:“你哥哥醉成那样子了,怎么可以!”
都兰面沉如水:“我骑马就好了,不必费心了。”
这是明显的生疏和推拒,特木尔不解其意,明明前几日两人还如胶似漆,幕天席地,春风一度,他试探地伸手摸都兰的脸,都兰却厌恶地躲开了:“别这样,有人。”
特木尔看出她的戒备,那日柔情蜜意的女子已经翻脸不认人了:“你……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吗?”
都兰冷冷地问道,眼神却飘向搀扶着朝鲁的扎布苏:“别人知道什么?”
特木尔反复确认那一夜并不是幻梦:“我们……”
都兰厉声将他打断:“你还真是够痴心妄想的,离我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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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鲁蹲在树下狂吐不止,扎布苏给他拍着背,又拿了一大碗清水喂给他喝:“老兄,我这回算是把你喝趴下了!你认不认输?”
“我认输,我认输……呜呜……”朝鲁玩笑的语气拐了个发弯,忽然间,开始呜咽起来。
扎布苏以为他在演戏,朝他结实浑圆的屁股踢了一脚:“娘的,输了酒你就哭,起来,咱们接着喝。”
朝鲁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无力地瘫倒,哀嚎道:“扎布苏!你得帮帮我!”
扎布苏从未见过朝鲁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