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书不准他玩游戏,不准他不听课,不准他回家晚,不准他熬夜,不准他和那些朋友玩……没人能受得了被人这么管教,所以他需要发泄,需要放纵,需要在规则之内尽可能地释放压力。
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却要用最坏的猜想安在自己头上。他第一次听到赵锦书对他说这么多话,拥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可是却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猜测和罪名,在他心底,这些事好像他徐耀洋都干得出来。
徐耀洋得承认,他说的对,他说的每个字都对,这个圈子永远不缺腐烂的二代。
他忽然丧失了解释的兴趣,放开了怀里的胳膊。
他说:“记呗,赵锦书,记。”
赵锦书的动作很干脆。
徐耀洋看见他提笔写了些什么,撇过脸去,避免被赵锦书看到什么丢人的样子。
可到底是鼻头发酸,连手机屏幕上的画面也看不清了,心底说好了不在意,又忍不住冒出一句。
“赵锦书,你真烦人。”
……
像一个小孩旁边站了一个鼻青脸肿的孩子,父母看见了很着急:你怎么打人呢?坏孩子才会打人的。
可是,是他先骂我的。
小孩被骂只觉得委屈,倔着不解释,父母觉得自己孩子误入歧途,成了讨人厌的坏孩子,于是心焦,于是难过,于是口不择言。
最后打架的理由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
他们爱这个孩子吗?爱的。孩子知道这是爱吗?知道的。他们会意识到双方的上头并且感知到隐藏在不好听的话里的爱吗?会的。
……
他们最后和好了吗?没有。
……
赵锦书说:“车借我开一下吧?”
他找出自己的驾驶证,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没有开过跑车,想试试。”
徐耀洋松了口气,笑着转身,把钥匙抛给他:“行,我看看你技术怎么样。”
这时候的赵锦书还没有日后的傲气,不会拿长篇大论压人,也拉的下面子给人递台阶。
顾倾忽然出声:“那我不去了,在老地方等你。”
赵锦书临时失约,自然立即答应。
顾倾上前两步,给他整理了一下刚刚乱掉的地方,又笑着摘了自己的眼镜给他戴上,叮嘱他:“不要紧张,锦书,早点回来。”
赵锦书说:“好。”
徐耀洋顿了一下,莫名想到他妈偶尔温柔小意的时候,给他爸打个领带,他爸昂着头,像个胜利的斗士。
他每次都被酸的睁不开眼,这次也不例外。
“赵锦书,你紧张吗?”
赵锦书目不斜视:“开车不要聊天。”
徐耀洋就往座位上一靠,安静了。
徐耀洋预来得早,这会还没到早高峰,车开的顺,到启洋地下车库的时候还有不少时间。
徐耀洋接着之前的话和他聊:“别紧张,哈,反正你紧张也没用。”
赵锦书把车钥匙还他:“那你问什么。”
徐耀洋说:“意思意思一下。”
他双手交叠在脑后,往座位上一靠:“没事,我爸可喜欢你了,不然也不能答应我和你谈。”
他说的随意,但眼神有点空,回忆似的。
赵锦书不知道说什么。徐耀洋这一打岔,他心态确实平复很多,其实应该说声谢谢。
他下了车,问徐耀洋:“吃早餐了吗?”
徐耀洋说:“没,你也没吃吧,一起。”
他边开车门边说:“旁边有家面包店味道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李叔家的包子,走吧,带你吃一回,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包子。”
……
徐耀洋笑嘻嘻的:“怎么样?”
徐显明的助理和前台小妹都是他的眼线,所以等赵锦书刚从启洋大厦出来,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徐耀洋。
赵锦书说:“挺好。”
“挺好是个什么说法?”
“徐叔叔答应让我们先跟着实习,学着怎么做游戏,等能独当一面了再独立出去。”赵锦书顿了顿:“你说过只是搭线的。”
徐耀洋冲他挑眉一笑:“怀疑我?”
他双手交叠在脑后:“污蔑,这是污蔑,我怎么知道老头怎么想的。这可和我没关系,我巴不得你天天不工作在家遛狗逗猫。”
“老头给你好处就接着,不合理就拒绝呗,他是商人,总归不会让自己吃亏。”
不吃亏吗?可无论怎么看,这些条款都只对他有利。哪怕后边约定了期限,落在他身上也像一个巨大的馅饼。
赵锦书垂着眼,应了一声。
他总觉得这些人在期盼些什么——对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甚至还没有毕业的大三学生。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这种天气其实是不适合开敞篷的,尤其是这么一直在外边聊天,阳光晒得人打蔫。
该走了。
赵锦书弯腰,装模作样敲敲不存在的车窗玻璃:“让个座。”
徐耀洋被他逗笑了:“司机也要遵守让座守则吗?”
赵锦书说:“没有到十八岁不能被称作司机。”
徐耀洋乖乖从车里出来上了副驾,他边给自己系安全带边调侃:“我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我以为得多求几轮你才会答应带上我。”
天色很亮,玻璃反射了一部分光,照的面前一整栋大厦格外漂亮。小孩在旁边嘟嘟囔囔的,头顶那片彩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赵锦书觉得心情突然好了很多,说:“只是吃个饭。”
徐耀洋系好了安全带,坐正了:“是啦是啦只是吃个饭,所以要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呀?”
赵锦书说:“去吃家常菜,吃不惯的话旁边还有一家味道不错的粤菜馆。”
徐耀洋说:“行,我都吃,快开吧要饿死了。”
启洋离学校那边是有一段路的,赵锦书不让他说话,徐耀洋就抱着臂吹风。
电话响了,默认的铃声,赵锦书的。
赵锦书开着车,只能叫徐耀洋:“帮我看看手机。”
风吹的太舒服了,徐耀洋有点迷糊,听清他的话之后,咳咳两声,伸手的时候才发现铃声位置不对。
赵锦书看他朝自己探了半个身位,斜了他一眼:“干什么?”
徐耀洋有点不好意思:“你手机不放兜里啊?”
赵锦书无奈,把车停在路边,从前边置物的地方拿出包,接了电话:“学长?”
“在路上了……很顺利,具体我回去和你谈……徐耀洋和我们一起……”
徐耀洋手肘撑着车门,一手托着腮,有点无聊地看向赵锦书。
他以前其实很烦戴眼镜的赵锦书。
因为那时候赵锦书一般在工作,他一工作,整个人正经的要死,连训话的口气都感觉凶了不少。
后来大多也是怀念,他宁愿被赵锦书多骂几次,也想再看到那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的模样,像他生前那样。
时隔一年多再见到,忽然就生出了点别的感觉。
赵锦书穿的其实很正经。正式西装,内搭白衬衫,打着领结,戴着金丝边眼镜,妥妥的社会精英模样,哪里都和情色沾不上边。
以前徐耀洋来找他,赵锦书没事的时候他们俩会来一次——当然最后做几次就不知道了,他大多时候也穿的这么正式,一件一件往下脱,拖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