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伯爵叫道,“你说要来我店里散心耍子,近来又上了新货,可要顽乐顽乐。”
叶庆寻声看伯爵,想他开的‘海棠坞’,却又是桂姐语言甜净在前,拱手道:“不若下次再聚。”
伯爵因和希大叫苦,“可真是美妻常伴拙夫眠,怎选的那个小子,只贯的投机取巧,哪天不成出了差错。”
谢希大一饮而尽,“时候不成,凑不成,对不对。”
且说叶庆,踅将来桂姐门首,打帘边进来歇着。桂姐捧茶道:“大官人,吃茶。”叶庆吃了。问桂姐哪里来。
桂姐笑道:“我自东京来,因爱极传奇,便组了李家班,游说演唱。”
叶庆想,他读书时也爱读传奇戏本,汤显祖的‘临川四梦’早被翻阅多遍,要说个门道不成,但一两句功夫还是在的。
于是有感心潮澎湃,缠着桂姐咿呀几声,争说如何。
桂姐道:“我这里独独缺一旦角,就怕官人说我上不得台面。”
叶庆忙摆手自证,“我如何敢。”
两人吃茶,桂姐道:“千万问了,府上爷性子如何,看这官人作戏,竟生吃得那耳刮子。”
叶庆抬首:“自是依我的。”
桂姐笑道:“自古佳人才子,红袖添香……”
叶庆看笑:“只爱徐娘半老,风情万种……”
桂姐合掌道:“这里有位好人儿,交新年五三,说与官人。”
叶庆讨饶道:“不过嘴快,你承我的情好了。”
桂姐起身要去添茶,叶庆亦起身相送,只将那眼睃望跟去。竟坐到晚夕,不见人影,只一个小子取来一钟。叶庆眼巴巴吃了,才有个丫鬟引他去屋里休息,伏惟伺候,不说不语,竟是个哑女。
彼时他一心在桂姐身上,半伏在榻上失张失致,左右不安,忽听有脚步踩上落叶的轻嚓声,烛影透过花窗,才见美人。
心上自有思量。
叶庆卧在榻上,两边细细放下纱织帷幔。
李桂姐端着新煮的茶上来,仅透过帷幔间的细缝一觑,他那儿心肝儿正掀起衣袍下摆,褪下亵裤,露出浑圆的屁股蛋儿和粉嫩褶皱的小穴。
叶庆亦见着桂姐,他呆愣在原地,不上不下,好像个呆头鹅,哪里有前面唱词吟曲的活泼。
“唔,嗯哼……”
叶庆便要勾那亲浑家,正适时用手指抽插股间,小舌轻舔,微微闭着双目,睫毛轻颤,双腿缠着薄被来回摩挲。
此番淫靡无比的景象却使桂姐身子僵硬,不能自己,他听见叶庆发出低沉而绵长的呻吟,那张如玉的小脸略带苦涩。
几近踉跄,他看见榻上的人儿紧紧抓着身下的褥子,眉头直皱,又突然蹬直双腿,微微弓起腰身,玲珑的身段下忽喷涌出了一道淫液。
叶庆也是红着脸贴在玉枕上,凉意津上,才想为何故做这般恼羞事。娇躯如痉挛般抖动不止,又往后倒去,桂姐才如回神般拥住,气味交缠,两人越发痴了。
“好个厮,呆头呆脑。”
叶庆欲望空虚,桂姐洒了一钟茶。
“且问你,哪里去了?”
桂姐呆道:“前面有人找,在记查账。”
叶庆一翻身,徒生闷气,偏是他寂寞难耐找人陪,偏是他淫浪好不知羞,苦巴巴他大少爷似得赶上赶下,到底没个好人宽心。
屋内檀香袅袅,桂姐只浑身冒汗,他手臂上缠着念珠,凉丝丝搭落在叶庆脖颈。他从后面环抱住叶庆,轻声慰道:“我的心肝儿,是我的错处,你罚我如何,休要弃我走了。”
叶庆不语,只任由身体的情欲将歇。
他偏头苦笑道:“现在想来,我不过是任由你们喂些糖吊着,说什么风流案史,整天天地见不着人,好把我关在笼子里看笑罢了,哪里还敢讨得什么便宜。”
桂姐连连说不敢。
任叶庆起身向外,摆手不许他跟来。
叶庆茫然,不懂生气何故,没由来地揪心慌慌。人道一张嘴,唇枪舌剑,全由他们好说,开口是,金童来肏,玉女来浪,阿罗汉上了比丘尼,俗人家,猛男又偷汉。
见夜芥子园,亭台楼榭犹在,却无一仆从穿行,几分萧瑟,假山怪石嶙峋中,芳草已尽数凋零。秋风起,有人声笑,电流音磁嚓磁嚓,笑他蒙在鼓里,笑他形单影只,怪可怜的。
有人重重叹气,好似往这儿轻轻一撇,摇头说:“又出bug了。”
叶庆捂着脑袋苦笑自嘲——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却什么也没有。
忽然睁眼,叶庆微愣,身后是环抱着他的李桂姐。他好像在高潮迭起后做了一个梦,虚缈得宛如镜花水月,一戳就破,外面是真实的夜。可是梦醒后,一切隐没不见,连同他是否做梦都有待考究。
“官人莫怕。”
桂姐的脸颊正贴着叶庆右边的发鬓,唇鼻正倚在他的耳尖上,话语间吐出的暖意,又令敏感的耳尖颤颤。
突如其来的欲望令叶庆浑身发软,张口说不出话来,只嗯哼两句,感受着男人的气息,股间竟渐渐地湿润了。
但他不想做爱,不想顺从身体的欲望。
只道:“我有些累了。”
桂姐亦有礼:“我叫人端水来,你收拾了睡。”
“多谢,李公子。”
翌日,叶庆道别李桂姐,往家里走去,路过紫石街王婆茶坊,踅过东西往里边觑一眼,老妇在茶局子里整理茶锅子。
王婆迎出来笑道:“大官人,好几日不见面了。”
叶庆笑打招呼:“干娘吃了早饭?”
王婆道:“里面在煽火,不好请官人看茶。”
叶庆不住把眼往帘子里瞧,王婆在一旁咳嗽使眼色。
他暗想,这老妇又做些本事的营生。
王婆指着隔壁道:“官人来找那儿的将军儿,我才见他家烧火,热腾腾的蛤蜊面,还有前头街买的炊饼,你捎他家去。”
叶庆却不往潘金莲家里去,摸出一点碎银子,递给王婆,“干娘,你权当收了我的饭钱。”
王婆掂了掂,又笑:“大官人,你平日里悭吝,万不肯乱使钱的,如今打搅到了老身这儿,老身自当好好伺候。”
遂上楼去叫他儿子,在外面搭了个蓬,备齐餐食。
叶庆饭用毕,擦嘴问隔壁在做什么。
王婆道:“我见他买了清水好绵,像是要给什么人家做衣服。”
叶庆点头,不住地看向金莲的地儿,又含胡对王婆:“我也不肖得。”
“老身看大官人像有心事一般。”王婆进去端了两碗茶来。
“如何见。”
王婆叉腰指着眼睛道:“老身这双眼,有甚难知得。这世上蹊跷古怪的事,不知猜够了多少。”
那也不肖得,是自己心里作怪。
叶庆暗想,面上平淡如风,指着她儿子扯道:“哥儿什么年纪,干娘与他寻个亲事。”
王婆笑道:“他自个有主意,哪里还用着老身操心,我倒是对着官人上心,只一猜,官人便是犯了糊涂债。”
叶庆挑眉笑将起来,“如何说?”
王婆颇有些自得:“单道这世人,营营逐利,视为常态,贪恋酒色财气,人之本欲。想那有钱的大户,挥金买笑,张口琼浆玉液,抬手颜色儿郎。若再得势回乡,不说见得积玉多金,更有郎君恩爱。此为盛者,若有不幸者,亲朋白眼,消磨凌云志,更有,遇人的炎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