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桥南也丝毫不觉得有违和感。
不知道为什么,白桥南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路凯佑的那个傍晚。
他一定很爱他的家庭,不然这么温柔的男生,不会愤怒到他最后将手机扔进水池中,宣泄自己的情绪。
白桥南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下定决心,他会好好守护这个落入人间,和煦如沐的大天使。
虽然家庭他帮不上一点忙,但在学校里,抑或者是校外,他必不可能让路凯佑受一点欺负。
“但我还是觉得有些时候还是不能忍让的,”白桥南坚决道,“该出手时就得出手,要不然人家当咱好欺负。以后有什么事——比如说像今天那个女的,她再敢来纠缠你,你就跟我说,必须让她有点分寸。”
他可不是什么都心软的家伙,路凯佑意识到这一点后,眼中笑意更浓了。
小猫咪好像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带入了什么童话故事里,把自己当成了高塔上需要保护的公主,而他的小猫咪非常热衷于做他冲锋陷阵的骑士。
“谢谢你。”
白桥南根本不敢多看一眼路凯佑,碎发下的耳朵莫名其妙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红透了。
别说人家那么吸引人啊,简直就是妖孽!
妖孽!
知道路凯佑是在好好说话,可还是没办法,忍不住拘束起来,谈吐中他似是傍晚迷幻的风,柔软又带着阳光的余温在人心头打转,身心都被牵动。
白桥南推手,将头扭到另一边,故作潇洒,“不、不用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虽然装大人要保护他,可本质上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孩。
不曾有那些腌臜不堪的玷污沾染,未曾受到那些权势的熏陶浸染,他的一举一动都依照自己的想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心底里晦暗的湖面荡起阵阵涟漪,可太黑了,连路凯佑都未曾察觉到这湖面无风起浪的异常。
路凯佑按捺住想要抓住白桥南伸到这边的手,双手抱住放在自己的右肩,带着几分真真假假的拜托,道:“那以后就要拜托你啦,我的同桌。”
听着更像是路凯佑在开玩笑,可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让白桥南飘飘然到不行,感觉自己的身体此刻化成了一只羽毛,乘着风,悠悠荡荡往天上飘去。
白桥南低下头,胡乱点着下巴,手上哗哗哗翻动随手拿起的书页,实际上眼睛看的是什么白桥南一点也不清楚。
他觉得他也得去看看脑子了,要不然怎么会让路凯佑一句话,他就找不到自己的屁股怎么放,怎么坐都不对劲,也使唤不了自己的手,总觉着手上应该干点什么,可是,脑子又是空空一片,跟涂了白漆似的。
白桥南最后恨起自己不中用,不就让人求着罩吗,多大点事,搞得这么激动。
不过下课后,后门口处有零零散散的女生过来偷看路凯佑后,白桥南也就释然了。
这可是男女通吃的人物啊!
他求自己办事,多有面子!
白桥南全然忘了一开始听路凯佑说的话里有玩笑成分。
反正再也不会有像第一节课自习下课后,后门口直接被堵得水泄不通,只是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同学过来窥探。
白桥南也没惯着,直接上去甩手把后门给关上了。
不让看的意思,差点扇他们脸上。
但他们知道是谁关的门,不敢直接当面对峙,只好灰扑扑地离开。
路凯佑道:“让他们看也没关系的。”
“可我观感上不好,”似乎觉得这一个理由太单调,白桥南掰着指头数道,“总觉得他们把咱们这当动物园来参观动物,而且还时不时弄出些一惊一乍的动静来,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打扰我睡觉。”
“再说了,什么时候看不行啊,非得趁下课这个空?当走廊上的摄像头当摆设啊?”白桥南坐下,“到时候让程全看到了,肯定又会在讲台上逼逼赖赖,说班里同学一点也不知道维持学校纪律,一点也不团结,七班是咱们自己的家,能让别人随随便便进来吗?”
白桥南学起话来绘声绘色,连程全说这话时指指点点的动作都不放过复刻。
白桥南听见旁边路凯佑轻笑,越发来劲,低着头在跟路凯佑中间的空间里叭叭一些程全还会说的话,太过沉浸以至于班里声音越来越小都没发现。
一直到路凯佑拽了拽他蓝色校服袖子,白桥南捣开路凯佑,他不喜欢被人拽袖子,像是被挑衅,“你干嘛拽我啊?”
路凯佑的手指指向了白桥南的左斜方,白桥南顺着手指的方向,一座高大粗壮的身影出现在他桌子旁边,蓝灰色宽大西装裤子,有点掉皮的腰带捆着大腹便便,还用深蓝色的衣衫兜着……
白桥南艰难地吞咽将嘴里干涸的空气吞进发紧的嗓子眼里,他抬起眉毛,眼往上瞟去,程全那张敦厚老实的脸正对着他,厚厚的眼镜片后面,眼睛笑眯眯的。
白桥南一个后撤,噌就站起来了,嘴皮子哪有刚才的利索劲,直接变成结巴:“全、全哥。”
“你接着说,我听着呢。”程全也不见得生气,还心平气和地跟白桥南说话。
一天被班主任抓到两次,这是什么运气!我今天买彩票应该能直接发家致富吧!
白桥南嘿嘿都笑不出来了,干巴巴地哼哼笑了两声,就闭着嘴什么话也不说了。
而路凯佑眼里,此刻的白桥南就像爷爷家那只惹了事还炸毛的狮子猫一样,知道自己错了但就是不认错,还伺机而动想动手反打。
“不是,你说得真挺好的,”程全伸手就捞着远离他没成功的白桥南胳膊,指指讲台,“一会最后一节课上班会,你替我上去讲就行,我觉得你要是加点自己的正确的见解,会更上一层楼。”
“真假的?”白桥南没信,一副下一秒就要跑的预动作,即便被抓着胳膊,也侧着身朝后门方向,“我上去讲?你干什么?”
“我坐你的位置上听啊,反正我说的话你都能记得,你就上去说呗,漏了什么我再补充。”
如果说路凯佑给自己是捧上天的不切实际,那班主任程全那可真是把白桥南塞进沼泽地里,他哪里敢下脚啊,谁知道会不会陷进去那些什么毒蛇毒虫就咬他。
白桥南头摇得可快了,那双警惕的视线就没懈怠过程全那双笑眯眯的眼睛。
“真事,没跟你闹着玩呢。”程全手上用上力气,白桥南猝不及防的被拽过去,甚至还没站稳呢,程全就开始推着白桥南催着赶快上讲台去。
白桥南踉跄两步,终于开始松懈,他看了看路凯佑,又看了看石泽,再次跟程全确认道:“真让我去啊?”
“你这么大个人了,我还能哄你不成。”
白桥南一下那气势就不一样了,有事他是真上,腰板子都挺直了,“就这节课我是班主任呗。”
程全笑了:“对,你是班主任,都得听你的。”
“嗐,好说。”白桥南顺杆儿爬的速度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直接反客为主,拍拍自己的垒起来的书,“全哥你就坐这呗。”
“你小子……”程全也不多说什么,就坐上白桥南的凳子。
白桥南转身朝石泽显摆,“瞧见没,哥们实力。”
石泽:“……”让你走狗屎运了。
在白桥南身上,就算哪天碰见他跟程全一起拼酒,他们班里的人都不觉得意外。
因为他是白桥南,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班里在教室里知道这过程的同学见怪不怪,甚至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