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做的,但具体真相如何,要我自己去决断。”
散兵笑他:“所以你又信了?”
“因为那时渊宫如天降邪魔,到处煽风点火,可是我总觉得,他们在刻意躲着我——就像在沐阳县遇到你时,也是他们人走楼空。”他收起手中的剑,抬头直视散兵,“这确实让我不得不相信那个男子的话。”
“……而且,荧失踪了,渊宫是我唯一能寻到她的线索。”
散兵也看向他双眸,无边昏暗中,空金色的瞳孔反射着一点跳动烛光,似流星于夜幕中划破长空。
他开口:“空,等这趟船到岸后,你就回中原吧。”
空惊讶:“不用我送你到五毒教吗?”
“不用了。”
“为什么?因为那些来杀我们的杀手吗?”
“不是来杀‘我们’,是‘我’,你只是他们顺手的目标,”散兵又露出那种轻狂的表情,“凭他们,还构不成威胁。”
“那到底为什么?”
“五仙教正值多事之秋,空,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回中原去。”散兵再次强调。
空隐隐有丝失落。
他似乎刚刚触到这个浑身都是刺的少年的一点柔软内在,还什么都未了解,便要成陌路。
但诚然,他与散兵确实非同路人,在此刻分道扬镳也是个好时机。
散兵道:“我答应的渊宫情报,现在就给你吧——你把灯拿近些。”
什么情报是不能直接张嘴说的?空疑惑,却还是擎灯靠近。
散兵撩开短褂,将手中把玩的短刃放火上烤了烤,反手一推、就捅进自己的肚子。
空一惊,忙按住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散兵未发一语,额上沁出豆大汗珠,刀锋旋转,从皮肉下挖出一块紫黑的东西来,放到空手中。
空捧起这块滴着血、带着体温的石头,一时说不出话。
“怎么?不认识?”散兵从行李中翻出针线,熟练地缝合伤口,声音有些颤抖。
“这、这是……陨星?!你如何得到?!”
熟悉的能量自掌心传来,空捏着石头放在灯下仔细翻看。
不会错的,这东西只要看过一眼就绝不会忘记。紫黑晶石隐隐透光,流转着令人不安的色泽,的确是当年的双星教圣物,只是不知为何碎成这样。
“渊宫偷来的,”散兵剪断线,用棉布擦血,“五仙教内派我去中原就是为了这个。”
他继续道:“多托……教内有人打探到渊宫当时在沐阳县取得一块陨星碎片,据说这东西能增功力百倍,于是我——”
空打断他,眉头紧锁:“你就把它缝在皮下?太冒险了!”
散兵摊手:“去渊宫偷东西已经是冒险了,不再冒这个险,如何能把它带出来。”
空道:“哦?如果不是我把你捞出来,陨星早就沾上你的骨灰被渊宫拿回去了。”
面对空的无情拆穿,散兵噎住。
他头一回被空将话堵回,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怔愣间眼睛像猫似的瞪大。
“怎么我说的不——”
空还要再说什么,却见散兵转身上床,留给他一个圆润的后脑勺:“闭嘴!睡觉!”
“那我——”
“你去地上睡!”
脾气真是大,空边腹诽边拿衣物铺地。
地上空间小的可怜,说是地铺,其实他上半身靠在矮床边,才能将将伸直腿。
身后人呼吸安静,显然未睡,空没忍住挑起话头:“散兵,你把陨星给我,你回去如何交差?”
“就说渊宫看得严,没找到。”
“这理由好烂。”空扯扯嘴角,“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愿意将陨星送我。”
“不是本来就是双星教的东西么。”
空叹息:“也是,不知道渊宫找它做什么。”
散兵闻言翻身回头,问了句不相干的话:“空,如果你妹妹不想跟你回家呢?”
“不会的,”空神色温柔,语气笃定,“游子总要归乡,我和荧也不例外。”
“呵呵,那就祝你好运吧。”散兵又翻身回去了。
“散兵,你有兄弟姐妹吗?”
翌日,船至庆乌山,散兵在一个仅有两支竹筏的小渡口上岸。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说“有缘再会”毫无意义,空朝他抱拳,只做了简单的道别:“保重。”
散兵挥挥手,留下一道背影,斗笠上的纱帷随风飘荡,如轻烟幽魂,淹没在墨绿繁林中。
旅途中的分别总是令人怅然,空目送他孤寂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才转身钻回船。
船行至江心,八风忽停,水雾乍起。
此时甲板上空无一人,正在上面眺望青山的空察觉到气氛不对,右手不着痕迹地按在剑上。
果然,杀气四起,自浓雾中传来“咻咻”破空声,无数颗铁蒺藜从四面八方向他射出!
空身法迅捷,出鞘抖腕一气呵成,随着叮当的金属碰撞声,暗器全部落空,手中长剑嗡鸣不止。
“阁下何不现身一叙?”
空盈满内力,声音似水波一圈圈在浓雾中荡开。
无人回应。
瞥一眼地上的铁蒺藜,锋利尖端闪烁幽幽蓝光,显然是淬了剧毒,来人必是抱着置他于死地的目的。
但一波攻势后,四下静谧,连杀意都消失无踪。
这条船上连船夫在内一共十几人,如今却连半分动静都没有。雾气越来越浓,空谨慎地闪身进门,一看船舱内其余人都瘫倒在地,他连忙蹲下试试鼻息,长出口气——幸好只是晕过去罢了。
如今敌暗我明,船内又有许多无辜之人,空不敢在狭小逼仄的舱内战斗,于是又回到甲板上。
此时外面雾气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浓雾隐隐泛黄,引起喉咙间一阵阵的痒意,空低咳数声,赶紧用衣袖掩住口鼻,不敢大意。
“呜呜——呜——”
空灵悠远的埙声响起,回音袅袅,透露着几分诡谲。
悉悉索索的细碎声音从船四面八方包围,空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头皮发麻。
只见无数毒虫从雾中向他爬来,个个长得膘肥体壮,空中还掉落数十只巴掌大的蜘蛛,拖着乌黑的丝往他脸上扑。
“唰——”
一道剑气挥下去,脚下几只蠕动的毒虫噗噗爆汁,汁水瞬时将甲板烫出个洞,冒出绿烟。
那烟带有强烈的酸味,他只是不小心吸了点,鼻窦立刻感到剧烈的腐蚀性疼痛。
脚下有毒虫,眼前是浓雾,这该如何是好?
空看向船帆,心中有了计策。
他施展轻功,玄衣飞展,如只鹞子翻上桅杆顶点,随后解下帆布,以身为轴,以布为旗,呼啦啦扯着抡起来。
内力灌注下,帆布也似铜铁,毒虫被吹得无处落脚,纷纷掉入江中。
空抡了好几回合,连周围雾都散了些,这才看清上空飘着三只丈余长的燕形黑影,尾端缀着几个瓶子,从中落下毒雾。
竟是载人风筝。
三名五毒教死士见雾笼被破,立时从风筝跳下来,手持双钩向空杀来。
没了毒雾束手束脚,空迎身而上,他且战且问:“我与贵教无冤无仇,缘何要取我性命?”
三名死士嘴巴比蚌壳还紧,进攻速度丝毫不减。
空猜这三人应是为了陨星碎片而来,只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