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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2 / 3)

诉了姑娘,可是当着其他姑娘,又不好明说,这才说姨娘身子不适的。还请姑娘饶了我这一遭,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徐姨娘“嗐”了一声,用力拍了莲子一下:“你这个臭丫头,怎么敢到姐儿面前去胡吣!还不快下去!”

待莲子下去,徐姨娘回过身来,面带尴尬地看着秦芬:“芬姐儿,这事……这事,照理不该给你知道的。”

确实,放到哪个时代,都没有七八岁的女儿过问当妈的生孩子的事,哪怕如今秦芬的身份是主子,徐姨娘是半个奴婢,论情论理,也不该给她知道。然而阴差阳错地,秦芬竟成了第一拨知道的人,她哪怕是想忘记这事也不成,这时心里尴尬,装着看那风灯,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倒把尴尬放到了脑后:“姨娘可该注意身子了,太太这一向,吃穿上都很在意。”

徐姨娘好歹也在秦府呆了近十年了,若是一点心机也无,早被生吞活剥了,这时听了秦芬的话,反倒嗔她:“小女孩子家懂什么,也不害臊,你别管这事,回去了,只当不知道就是。”

秦芬确实是不想管的,她若是和旁人一起知道这事,不过是受得一声贺便罢,可是先知道了这事,哪怕出于情面,也不能不问两句。七八岁的古代小孩子该怎么反应,秦芬不知道,她照着自己的意思关怀了徐姨娘两句,却惹得徐姨娘责备起来。

哪怕知道徐姨娘是个古代人,观念和自己不同,秦芬受了那一句重话,心里也不痛快起来,说话便有些硬邦邦的:“既是徐姨娘心里有数,我也不多话了,我只当不知道就是,这便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徐姨娘送,扶着蒲草的手又走了回去。

这一趟去得不久,回到绛草轩时,其他人才从正屋出来,见了秦芬少不得要应酬两句,秦芬想了想,仍旧只道徐姨娘吃不惯东西,不曾多说什么,又命蒲草:“将灯还给玉荷吧。”

秦贞娘摆了摆手:“一个灯罢了,值得什么,你留着使就是。”说罢不待秦芬推拒,用力瞪了一眼玉荷,玉荷才伸出去的手好似被烫了一下,猛然缩了回来,秦芬见了,心怀倒是开了一些,冲着秦贞娘点点头:“既是四姐的好意,我就不拒了,这里谢过四姐。”

回到屋里,秦芬明人将灯里的蜡烛取了出来,将那风灯依旧封好,挂在衣架子上。她心事繁杂,正是烦不胜烦的时候,这时看见一件古代的精巧器物,忍不住多赏玩赏玩,也好解解烦闷。

此举原是为了好玩,可是看在蒲草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初初知道是分到五姑娘身边,蒲草原只想老实做事便罢,谁知服侍秦芬有一段时日,这位姑娘竟最是省事,心里又明白,再听桃香半藏半露说几句闲话,蒲草倒为姑娘一叹,一颗心,全然放在了姑娘身上。

这时连四姑娘给的一盏灯都要好生挂起来,五姑娘的日子,过得也太谨慎了些。

蒲草心里转得许多念头,见秦芬自家脱了衣裳慢慢叠好放在床头,连忙赶上去接在手里:“姑娘,我来。”

秦芬也不坚持,放手由得蒲草去了,心里仍旧转着许多事情。

蒲草咬了咬牙,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太太近来待姑娘总是淡淡的,姑娘可是在愁这个?”

秦芬的确有些想不通,为何杨氏这几日突然待她淡了下来,她很想弄清楚。

若说为着是争宠爱,那倒也不尽然,毕竟再怎么样,她内里还是个独立的成年人,像秦淑那样弄尽小巧博取好处甚至损人利己,她做不到,也不屑做。可是人在江湖,总要混饭吃,这四四方方一片天,就是她的职场,哪怕不做出头鸟,也不能做糊里糊涂的牺牲品。

烛光如豆,照得蒲草的面容有些模糊。秦芬一时没有说话,将桃花打探来的消息,默默在脑海里滚了过去。

蒲草本家是姓任,她爹是秦府外头柜上的一个副掌柜,任娘子早早病亡,留下了一子一女,女儿便是蒲草。任掌柜守得大半年,又续娶了一位继室,便是蒲草的后娘。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任掌柜早些年待儿女还是疼爱的,否则也不会教得蒲草识字读书,然而枕头风日日吹着,稚嫩的小儿子又讨人喜爱,两个半大的孩子,看起来便不那么讨人喜欢了。

幸而先头的任娘子还有几个相好的姐妹姑婶,靠着这些姨娘姑妈们,蒲草兄妹磕磕绊绊长到了十来岁,分派上了差事。

秦芬收回思绪,将视线重新投到了蒲草的脸上,却发现这素来镇定的小姑娘,这时嘴唇抿得紧紧的,显然是很紧张。

见主子的表情不置可否,蒲草心里的鼓点,敲得更凶了。方才那一句,已是背叛了太太,眼下姑娘未曾应声,是不是要装着什么事都没有,遮掩过去?

秦芬从枕边取出一方丝帕,轻轻铺在枕头上,边理边道:“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蒲草咬了咬牙,才要摇头退下,忽地看见枕头上那方丝帕还是自己来时绣给姑娘的,姑娘收了立刻就用了,从那以后,自己得闲就做,姑娘身上手边,竟也有了不少自己的手笔。

对着太太和四姑娘,自家姑娘许多事上自然是存心讨好,可是对着自己这样一个丫鬟,姑娘难道也需存心讨好么?再想想三姑娘身边的金铃和六姑娘身边的绫儿,到如今还被又打又拉的,姑娘待自己,和待桃香并无分别,可算是亲厚得很了。

蒲草头脑不由得一热,脱口道:“姑娘想不想知道,太太这几天,为什么总是冷着姑娘?”

秦芬本来已经躺下,此时听见这句,好似床上有钉,一骨碌就坐了起来。她自问处处周到,想了几天也不知道哪里惹了杨氏不快,难道蒲草这小丫头竟知道?她倒要听听,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了。

“你倒说说,太太为什么冷着我?”

开头第一句最难,既说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更何况看看姑娘脸上并无怒色,反倒是好奇之色更重些,蒲草心下一松,竟能笑一笑了:“姑娘快躺好了,如今到了晚上,天还有些凉呢。”

待秦芬乖乖躺下,蒲草替她掖了掖被子,慢慢说了起来:“我听说,那日是宋先生去上房说了许久的话,然后太太便唤人去,叫那日吃饭不必多加两道北边口味的菜了,我私心里想着,这两件事定是有联系的。”

秦芬听了,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我瞧宋先生是个再周到不过的性子,不会背后告人黑状。”

蒲草笑了笑:“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宋先生的为人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哪怕是姑娘们拌起嘴来,她也要想法子夸一句姑娘们长进了,会说的典故更多了,绝不会去说哪一个人的坏话的。”说到这里,蒲草停了停,好似下了莫大的决心,许久才道:“我只怕,宋先生是在太太面前夸了姑娘,太太有些忌讳姑娘,这才……”

秦芬不由得扶额,天哪,天哪,她以为是自己哪里损伤了杨氏的利益,却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职场也太难混了,做鸵鸟不行,做出头鸟更不行,自己也不过是表现稍微好了一些,杨氏就忌讳起自己来了,倘若自己哪日真的修炼成琴棋书画皆通的淑女,杨氏岂不是要把自己踩进泥坑里去?这个杨氏,往日看着还好,怎么如今却好似个多疑的曹操似的,听见风,便忧虑起下雨来了。

蒲草不知自家姑娘脑子里在转些什么离经叛道的话,又絮絮地道:“这些呢,也不过是我和表姐的一些猜测,也当不得真的,太太近来事多心烦,有时随着性子也是有的,更何况太太是个重规矩的,最讲个赏罚分明,姑娘只要一直守着规矩,定不会出差错。”

秦芬听了,默默点点头,忽地想起一事,问:“你表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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