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零零碎碎,事无巨细,像倒豆子一样。在他面前,她总是有很多的倾诉欲。大部分时候,她都不介意把自己心中那些微妙的、扭捏的、不可与人言说的念头告诉他。
好像不论她做出怎样出格的事,说出怎样过分的话,他总是能平和地接住。
除却心底那一点介意,不知为什么,就是那么难说出口。
瞧,她的本能强大到这种地步,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能说。
龚晏承静静听着,等她絮絮叨叨说完,低声道:“你纠结的根源是什么?”
苏然愣住了,微微蹙眉,下意识反问:“什么意思?”
男人手掌沿着她的肩膀下滑,落在她的手臂上,语气沉稳:“你最在意的是什么?”
这句话精准直白,轻易拨开乱成一团的线,找到深处那个纠结的线头。苏然安静下来,低着头认真思索。
如果把所谓的爱好、对事业的预期与父母的期待放到一起,她当然更在乎最后一者。对于父母需要她做的事,她很难有太多感觉,但父母的认可本身,她很需要。
答案已经很明显。离职是唯一的选项。
原本纠结的问题,被他叁言两语就点明,他甚至根本什么也没说。
但苏然忽地意识到一件事,对于她将来会回z城这件事,他似乎一点都不讶异,于是忍不住问:“您一点都不意外吗?”
男人笑了笑,眼神有些深,“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
苏然动作一顿,思索这句话的意思。她抬起头,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两人本来是相对而坐,龚晏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这里。”
苏然没扭捏,贴贴什么的,她当然是愿意啦。
两具体型差巨大的身体挨在一起,并排坐着。男人一只手将女孩子圈在怀里,手掌按在她肩头,下意识轻轻抚弄着,温声开口:“我不太可能随便跟人上床,更何况我们不只是上床,”他沉吟片刻,继续说:“我当然调查过你。”
苏然缓缓侧头看他。这她倒是没想到。
“怕吗?”
她摇了摇头。正常人应该都可以理解这种事吧。
更何况,她不是正常人,她喜欢这种事。但有些不好意思这么说。于是,只抿着唇不说话,然后唇角忍不住上翘。
龚晏承低头看她,“这是什么表情?”
她转移话题,头靠在他肩上,小声撒娇,“那爸爸调查出什么了?”
龚晏承手掌紧了紧。
现在处于严肃的谈话过程中,这是极少数两人都默认不能引入特殊称呼的时刻。因为需要保持头脑清醒、身份对等。
他低头看着女孩子,眼神里含着不赞同,“好好说话。”
她轻轻“噢”了一声,“那你说嘛……调查出什么了?”
还是在撒娇。
他揉了揉眉心,“该调查的都调查了,”声音里有一点压迫感,“所以,不能当说谎的坏孩子。”
“哦……”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
她想了想,试图转回之前的谈话内容,有些扭捏地开口:“可是……如果我待在z城的话,我们不就是异地恋了吗?”
女孩子聪明地夹带私货,小心观察他的反应。
他似乎并未察觉她话中的异常,没有对“异地恋”这个说法提出反驳,而是将她拉得更近,手掌抚过她的后背,耐心提醒这根本不是主要矛盾。
“就算我们都在t城,我也是一年四季到处飞,还不如t城和z城见面方便。”
苏然蹙着眉不接话,在思考他说的这种可能性。她此刻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呼吸间都是他身上那种干净清冽的气息。脑子里渐渐有些迷糊,要花点力气才能将思绪集中在需要思索的问题上。
他继续道:“两个城市汽车单程只要2个多小时,高铁1个小时都不到。有些人通勤的时间也就这样了,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担心。”
然后摸了摸女孩子的发顶,指腹沿着耳廓轻轻摩挲,“好好想想,关键是什么?”
苏然被他这样温柔地触碰着,身体都软了,脑子里更乱。她低着头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关键是……抓核心矛盾?呃……忽略这种边边角角的问题?”
他点点头,终于露出一点赞同的神色。
然后。
他竟然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
苏然有点懵。竟然,竟然……要走?
她默默叹了口气。
但现在氛围没到那一步,她实在有点放不开手脚撩……直接勾引什么的,的确有点突兀。
也许,可以委婉一点?
她上前拉住他的手。
龚晏承任由她牵着,往前走了一步,发现她仍站在原地,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甚至在他低头去看时,将手指慢慢穿插进他的指缝间,牢牢地贴合在一起。同时仰头望向他,眼里含着一丝期待。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男人低笑了一下,垂眼望向两人紧握的手,眉梢眼角都是那种难得一见的、浓烈的笑意,“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