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吵醒他又干瞪着眼睡不着,索性蹑手蹑脚偷跑到客厅抽烟。
是不值得依靠还是懒得说明,又或者你那些微不足道的心情真的不太重要不值得被认真对待呢——他只是顾不上吧,毕竟要操心的事情比你那些小心思重要太多了。你弹了弹烟盒,又抽出一支,手指捏着顶盖尽可能不让dupont发出声响。
日子过的也太快了点。
你换左手夹烟,换了个频道。深夜台也就那么几个,托着下巴看了会索然无趣,烟灰落了一点在茶几上。
叁
说起来够讽刺的。
狱门疆封印这种历史性大事都没能有幸成为离婚导火索,出差回家第二天屁股嘴里的屁话倒是足够这个分量。
怎么想都是在挑刺找茬故意给人找不痛快——果然世界和平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法子换掉糟糠稻妻么。
逻辑自洽,怀疑合情合理。
屏幕上两个没什么天赋的漫才艺人逼逼叨叨的不知道在讲什么段子,反正你没开音量没看进去也没笑出来,随手把电视关了。大屏幕前薄薄的一层荧光灭了,没开灯屋里黑乎乎的,各类物件家具的影子压迭,说不好是空旷还是拥挤,只觉得自己要被吞没了。
管住视线不去看厨房,摆弄了一会手机,点了一圈把app信息提示的红点都消了也没想好到底干什么好。但总得先离开这里,总觉得现在喘不上气。
咬了咬牙群发信息问问谁有空出来喝酒,回得最快的是夏油——估计他此时还没收到网店的派送邮件,心情还颇为愉悦——你没忍住问他目前这身子骨喝两口不会暴毙么,对面礼貌的发来了一连串亲切问候,措辞真挚、情深意切。家人的信息也进来了,你都不想点开,现在可不是看“早和你说过”以及“傻逼事不要找我我溜了”这种话的好时候。
第叁条信息就有点不对劲了,退回去看了一眼,大概群发时分组没分对,不然再怎么离谱也不该收到丈夫学生的回复。
算了。
你犹豫了一下披了件外套,抓了一把手机钥匙钱包出门,临走前没忘了踢垃圾桶一脚。
推开拉门,吧台边黑头发的男孩已经站起来冲你打招呼了。你拉开旁边的高椅坐下,男孩又是一鞠躬,目光局促,不知往哪儿看好。
“五条老师!”他喊你。
你招呼相熟的酒保加了杯乌龙茶,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忧太……都多久没去高专帮忙带过课了,叫‘老师’不合适啦。”
乙骨笑了笑,发青的下眼睑鼓起来,这孩子怕不是累惨了,明明没过几年,看起来比同级生要年长不少。
“对不起,五条师……母?”申し訳ない…じゃあ、奥…様?
你嗤了一声,把他面前喝了没两口的朝日捞过来。扫了一眼桌上的炸物,想也知道,铁定是某次被医务室的高专第一酒圣耳提面命的教育过“吃炸物不配酒,做人不如做条狗”。还真听话啊他。
“那个……您不会和五条老师讲吧?”乙骨从你手里接过软饮,笑的有点不好意思,“刚回来,这个点除了居酒屋没什么能吃饭的地方……”。
前因后果你路上早想明白了。群发的简讯阴差阳错的被执行完任务顺道吃夜宵偷偷喝了口酒的学生收到,大概是初犯,信息没好好读,看几个关键词瞬间心虚,下意识以为自己喝酒被你抓个正着暴露了,慌慌忙忙承认错误,结果把你招来了。
这孩子太老实了,长大会被人欺负啊。想想自己读书时拖着同级前辈一起偷摸喝酒的日子,你忍不住发出完全错误的感叹。
“那家伙不会在意这种事啦,忧太也知道的吧,”摆摆手,“所以还是换乌龙茶highball?”你冲他眨眨眼睛。
“不必不必,”乙骨摇着头,倒真像只小狗,“说实话不太好喝,酒什么的。”
你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吧台里正叹气的酒保,笑的花枝烂颤,灌了一大口。放了一阵发温的朝日顺着喉咙滑下去,没忍住长长的慰叹一声。
“您……和五条老师闹别扭了?”乙骨的措辞异常谨慎。
不知道说什么好。再怎么吐苦水,吐到丈夫学生头上也太说不过去了。你犹豫着沉默着,在对方盘子里挑挑拣拣选了个厚蛋烧配酒吃。
“啊果然……是女性关系么……”像自言自语的话给你吓了一跳。
“?”你把蛋卷咽下去扭头看着乙骨。
“没有没有,只是随口猜的,”男孩笑着挠挠头,“因为实在想不到五条老师那样的人还能犯什么错误了。”
那可太多了。
暗搓搓吃完点心把盒子留在书房不收拾也不说一声直到招来虫,替小崽子开家长会变成同学妈妈签名合影见面会,说着“车我开一下”结果直接一路开到长崎出任务,还没到目的地就水箱开锅烧胎爆缸原地报废——这个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今天也没想明白,还要枚举么,你可以不重复的连举叁天叁夜。
不过这个“女性关系”,实在让你有点在意。
“忧太,展开说说,”你喝了一口,笑容和蔼,“人家想听。”
“好吧。之前和五条老师一起出张时倒是说起过,”男孩低垂着眼像在认真回忆,“有提到相关话题?这么说不知道是否贴切。”
“哦。”你问吧台要了个烟灰缸。
“您不是戒烟了么?”乙骨歪了歪脑袋看你。
“成年人很笨的,有很多压力困扰什么的不知道该怎么排遣,想来想去只有伤害自己最稳妥。”男孩帮你把烟点了,你谢了一句,哪里怪怪的。
“所以通过抽烟喝酒伤害自己?”他看起来就像真的单纯听不懂想知道似的。
“对哦。”你侧过头避开乙骨,吐出一口灰色的烟气,“抽烟得肺癌,喝酒得肝病,不带套乱搞男女关系得生殖疾病……不好意思胡说八道来着,对不起,这些垃圾话乙骨同学当作没听到可以吧。真的很抱歉。”摆了摆手,觉得还不够索性坐着举了一躬,太久没喝酒了,常温又灌自己灌猛了,眼前有点发黑。果然不该对小孩说这种话,说完就后悔了。
乙骨点了点头,一如既往懂事的没多说什么。
“总之忧太觉得酒很难喝也正常啦,”烟夹在中指无名指缝里,你举着玻璃杯硬又灌了一口,姿态像个老落魄户似的,“因为小孩还没有那么多烦恼,还没有遇到比酒还难以下咽的糟心事哦——不不不,或许是因为年轻还有力气,还有劲儿去和讨厌的事情抗争也说不准呢?因为还小所以还有一万种可能,还有改变的希望和余地。但是一塌糊涂的成年人就废掉了哦,懒得努力了,懒得尝试了,自暴自弃了,想做什么也不过只是想想而已,把心情搞得一团糟后也就到此为止了。”你已经一团糟了,你也知道该到此为止了。
“老师……”男孩侧着身看你。
你自顾自的说,“所以很烦脑子很乱的时候会喝酒哦,虽然很难喝,但是可以短暂的什么都不想,全都忘掉,就……不过你们老师不可以啦,まぁあ,好可怜呐那家伙——”你把话头打断,不想提起,“忧太还是孩子所以不懂很正常,这种成年人臭烘烘又没劲的庸人自扰——”
“可是我成年了啊。”
你呆呆的转头,乙骨冲你眨了眨眼睛。
四
回家了么。但看起来不像在家里。
知道丈夫要回来了提前大扫除来着,床品新换了深色的那套吧。睡熟的时候深灰色的真丝薄被半遮着腰腹,和白到发光的皮肤匀称结实的身材强烈对比,多少年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