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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1 / 2)

酆业垂手,一缎通透的翡翠色流淌下来,翠玉长笛自他指掌间缓缓显形。

他平静而漠然:“但杀你,何须半力。”

“!”

文是非身周妖气一荡,那双血红眸子一瞬就光芒怒放,隐约几乎拖起细长的红色微光,妖异地曳于眼尾。

酆业却视而未见,握着长笛随手一拨,那些几若实质的血红妖力便像生生被劈出一条长路。

路两旁如幽冥血河,噬人的曼陀罗妖娆地摇曳着,红丝如血。

白衣踏过,半点也未沾染。

文是非眼神更烈,但怒意抑着,他回头,也不去看走近又漠然擦肩过去的酆业,而是重新望向楼下。

“我影响不了你,但能影响她。”

酆业不为所动。

文是非面上笑意有些疯狂:“在船上,你也不敢与我动手——这渡天渊有多深,你知道的,船若不保,她就随时会死。”

“你想说什么。”酆业终于停下。

文是非扭头,妖邪之气染得他眉眼都狰狞:“至少在船上,她是你的弱点、死穴。”

“她只是个侍女。”

酆业漠然回身,眼神睥睨不屑,如看个废物稚子:“不过,她若不在,我会很不喜——所以在船上,她是你们所有人的保命牌。”

文是非:“——!”

酆业说完,也懒得理会这位过了万年也没什么长进的妖皇气成什么模样。

他转回身,径直便朝房门走去。

直到房门无风自开。

一个转怒为笑的阴沉声音兀地从身后传来。

“听说,你在幽冥南州见过我为你雕的石像了。”

文是非转身,他死死盯着那道白衣身影,额角青筋剧烈鼓动。

妖皇红得滴血似的眼眸里,神思如恸如泣,俊朗面部也被什么情绪强忍得微抽搐似的,却生挤出扭曲的笑——

“我雕得可还像你吗,师父。”

玄门问心(四)

◎三界负我,人尽当诛。◎

雪白衣袍停了一息。

魔侧过眸,语气绝算不上和善:

“我说过,我从未收徒。”

话声落地,琼心木门砰然关合。

酆业迈入门内,刚一起眸,就对上房间里目瞪口呆,啃了一口的梨子呆滞从掌中掉下也未察觉的短发少年。

酆业冷淡扫过地上的梨子,微微皱眉:“你什么时候改吃素了。”

“妖族都说这样吃营养丰富修为进展更快……”

狡彘呢喃着说完,猛地打了个哆嗦,回过神,他连忙捡起地上掉了的梨子并迅速扑到酆业身旁:

“主人,我刚刚是不是入了什么妖族幻境,竟然听见对门那个妖皇喊您——”

酆业不想再听第二遍,冷漠过身:“你没听错。”

狡彘:“……?”

狡彘:“?????”

狡彘的震撼无以言表,只能用他瞪大了三圈的环眼,以及快要从大张的嘴巴里流出来的哈喇子体现。

更像只蠢狗了。

酆业坐回桌旁,眉眼间凝着抹厌倦,他摆了摆手:“没事就滚。”

“这怎么能没事呢?”

狡彘回过神,几乎是匍匐势地趴到了酆业面前:“这这这幽冥秽土接壤妖域上万年,也不曾听说过,您于妖皇是一师之尊啊??”

酆业撑着额,抑着躁意阖眼:“我何时承认过。”

狡彘呆滞指合着的木门:“可他都管您叫师父了?他可是文是非哎,当年杀得幽冥血流成河,愣是让妖域与幽冥接壤处生出了半条幽冥血河的文是非哎?他会说假的吗?”

“你再如此聒噪,”酆业阖着眼,手中尚未收起的长笛一指房内船窗,“我便丢你出去喝风了。”

“……”

望着窗外这会莫名躁动的渡天渊雾海,狡彘咽了口口水,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换回来的安静没能持续多久。

“笃笃。”房门叩响。

酆业起眸,笛尾一抬,厚重的木门便自己开了。

门外少女正从旁边回过头,有些迟疑地进来后,她朝酆业指了指房外:“那位妖皇,好像在门外等你?”

酆业垂手。

“砰。”房门关上。

魔懒懒低了眼帘:“不必理会。”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这一次登船好像是专程为你而来。”时琉略有不安地觑着墙壁,几乎能感觉到墙外血海滔天的妖气,“你从前和他仇怨很深吗?”

狡彘不敢说话,但在闭着眼的白衣身后拼命点头又拼命摇头。

时琉不解,微微歪了歪头。

狡彘张大了嘴巴,比量口型:

师——父——

时琉:“……?”

狡彘还想再来一遍,可惜已经听见魔凉森森的声音响起:“你想死么。”

狡彘差点咬着舌头,连忙呜噜呜噜摇头:“不想!”

“?”见地包天蠢狗吓成那样,时琉更不解了:“是我上来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酆业叹了气,撑额的手垂下,他终于睁开眼。

魔望向窗外的雾海,他眼底也仿佛腾起旧时的烟云,隽永深邃,不知想起回溯多么漫长深远的时间长河才能追及的故事。

只是他声线不带分毫怀故之情,依旧冷然而淡漠:“荒古妖族血脉与幽冥的天地气机不合,万年前,妖域碎片因一场界域之战意外入我三界,可即便下到幽冥,其血脉部族也不为三界造化所容,本该天诛地灭。”

时琉初入地境,对修行还是一知半解,听得迷迷糊糊。

狡彘身为凶兽却最懂这其中的大可怖处,表情悚惊:“那他们荒古妖族如何活下来的、竟然还能做了妖域中的霸主部族?”

不等酆业说话,狡彘忽然瞪大了眼,看看墙外隐约汹涌的妖气,又看了看身前漠然平静的魔:“难、难道是主人你——?”

“幽冥的天地秩序本就由我设立,救下它们部族,不过一指造化而已。”

酆业不知想起什么,凌眉微皱:“哪想万年不得清净。”

狡彘张大的嘴巴快能塞下一整只梨了:“所以,传闻中酆都——嗯,您与妖皇那无数场生死之战,其实是他想认归师门?”

酆业薄唇一起,冷笑:“生死之战?他也配么。”

“我就说哪里奇怪!”狡彘牙都差点咬崩了,“当时听着传闻我就没明白,怎么会有人能挑衅您那么多回还没被敲死,您哪有那好脾气,这怎么可能嘛!打死我都不信!果然有内情!”

酆业:“?”

翠绿长笛上如盈盈水光流转,在那人松散敞开的指骨间转了半圈,被虚握住了。

酆业偏过侧颜睨他:“打死你都不信?”

狡彘:“……”

狡彘义愤填膺的神情立刻收敛,顺毛耷拉爪地摆出严肃神情:“看来,他这趟上凡界也是跟着您来的了。主人,我们是不是下了船就找个法子甩掉他?”

“未必。”酆业垂眸,若有所思,“他身上杀意做不得假,应有其他目的。”

话声未落,虎皮短袄的少年蹑手蹑脚蹿过去,风带起白袍衣角。

酆业支了支眼皮,就见那只丢人的蠢狗趴在门旁,隔着自带屏蔽结界效果的琼心木木门,往外嗅了嗅。

然后蠢狗转回来,环眼严肃瞪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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