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灰色的天空笼罩着一层阴霾,今天的徐州依旧有雪。
寒风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宋玉竹握着拳咳得弯下了腰。
柳燕子连忙询问:“公子,您没事吧?”
宋玉竹摆摆手:“无事,老毛病了。”
天气异常的冷,今早他看地图上的天气预报,徐州未来三日依旧在持续降温,用不了多久气温就会降至零下二十度。这对一个中南部地区的城市来说,绝对是个严酷的考验。
徐冰道:“公子,您先回去休息吧,这场战役马上就要胜了。”
宋玉竹没硬撑,他确实难受的厉害。吹了一夜的冷风,即便身上穿的厚实,从头到脚也都是凉的。
宋全和林大勇扶着他下了城楼,坐着马车匆匆回到了楼外楼。
酒楼里,湘玉也一夜没睡,见宋玉竹回来了,连忙迎上去问:“公子怎么样了?”
“应当没事了。”
湘玉拍着胸口道:“可吓死我了,昨夜听见咚咚的撞击声,吓得我腿都软了,还以为城又破了。”
宋全跑去后厨端来一碗姜汤,孙茂提前熬了一锅,就等着他们回来喝驱寒。
宋玉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胃里热乎起来,额头上发出一丝汗。
宋全帮他捏了捏后背说:“公子,您先去休息吧,等赵大人回来我再叫你。”
宋玉竹摇头,这会让他睡也睡不安稳,不看到人完完整整的回来,这颗心放不下。
林大勇拎了一筐炭进来,填进炉子里,火苗蹭的旺了起来,炉子都烧出红光。
一直等到午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门被推开,赵骁带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
“好家伙,还是咱们这真暖和啊!”
屋里的人全都站起来,激动的朝他围了过去,宋玉竹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受伤没有?”
赵骁摘掉兜鍪,擦了把脸上的血道:“没有。”他穿着重甲,轻易受不了伤,若受伤估计也是救不回来的重伤。
“城外怎么样了?”
“幸不辱命,歼敌五千七百人,活捉一万三千人,其中有敌方的主将和七王杨元震。剩下的人跑了……”
宋玉竹悬着的心终于归位,“好!好!其他人怎么还没回来?”
“他们还在打扫战场,咱们的人也死了不少。”
“先把伤兵安置好,战死的士兵一定要做好后续的抚恤,明日再处理伏兵的事宜!”这么些俘兵眼下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地方安置,只能先绑住手脚关在兵营里。
“嗯。”赵骁点了点头,转身又走进了风雪中。
宋玉竹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想起一句话:“胜,不妄喜,败,不遑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也!”1
这一战让赵骁彻底蜕变,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将军!
这场战役实属惨烈,两方死伤的士兵多达七八千余人!鲜血把城外这块土地染成了红褐色。离老远都能闻到那股浓浓的血腥味。
死了这么多人,光是处理尸骸都是个大问题!
不能就地掩埋,眼下天气寒冷埋土里无事。等到明年春暖花开,野兽就会循着味道把地刨开,这些尸体也会跟着一起腐烂,散发出的恶臭都能熏死人,更别说还有各种各样的细菌,会引发瘟疫。
宋玉竹决定直接把尸体拖到郊野烧了,虽然这个时代还不流行火葬,但这是最安全的处理方式。
死去的将士,记录好名牌,每人一百两抚恤银,务必送到至亲手中。
其余的士兵该嘉奖嘉奖,该升迁升迁。他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里跟着自己打江山,万万不能亏待了。
宋玉竹还特地派柳燕子在徐州城周边的村落里,买来几百头生猪生羊,晚上在军营里杀猪宰羊,升起巨大的篝火,来庆祝这场胜利!这是承天军的第一仗,开门红给大家提了不少士气。
等处理完这些事已经是三日后,杨元震让看守的士兵传话,想要见宋玉竹一面。
砍树
其实宋玉竹也挺想见他一面,毕竟杨元震能留在最后,没跟着四王一起跑了,也算是个有胆识的汉子。
两人在楼中楼见面,为了防止杨元震逃跑,负责看守的士兵,将他手脚上都锁上了沉重的铁链,每走一步都哗啦作响。
七王杨元震跟杨元庆同岁,只比他大了两个月。他个子不算高,身体也不如杨元庆强壮,不过仔细看,兄弟二人的相貌还是有一点相似之处。
乍一见面,杨元震目瞪口呆问道:“你……你就是他们口中的竹公子?”
“正是在下,七王请坐吧。”
杨元震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依旧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身材瘦小,年纪轻轻的男子就是占领了徐州城的新主人。
“你们莫不是在骗我?”
宋玉竹反问道:“你还有什么值得我们骗的?有什么事赶紧说罢,我还有许多事要忙,只给你一刻钟时间。”
杨元震犹豫了一下道:“贸然带兵攻打徐州是我夜郎自大,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只要你放了我们,从今以后我将再不管徐州的事。”
宋玉竹支着下巴,脸上带着笑意:“继续说。”
杨元震清了清嗓子:“我想你们也不想跟朝廷为敌吧。”
“等我回到东州会向我二哥上奏,到时候把徐州封给你,也好名正言顺的当个王爷。”
“哈哈哈哈哈……“宋玉竹被他的话逗笑了。
“你笑什么?”杨元震不解,毕竟他已经把诚意摆出来了,这些还不够吗?
宋玉竹捂着肚子道:“你,你是哪来的自信,我们不敢跟朝廷作对?”
“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宋玉竹擦了下眼角笑出的眼泪:“杨元庆我们都敢杀,还怕诛九族?”
杨元震这才猛地清醒过来,他们要的不仅仅是徐州,而是整个大盛的江山……
“既然无事就让人送他回去吧。”宋玉竹喊了一声,门外负责看守他的士兵连忙进来,拖着杨元震往外走。
“你们这是大逆不道!是要处凌迟的!”
宋玉竹让人赶紧把他带走,他可没空跟他闲聊,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那一万多名俘兵还扣留在军营里,每日吃喝拉撒得花费不少银子,宋玉竹不是活菩萨,白白养着这些不忠于自己的士兵。
下午乘坐马车来到军营,见士兵们正在整理兵器和铠甲,这些军备物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从对面缴来的。
白一舟看见他,离老远便跑了过来。
“竹公子!”
宋玉竹问:“在军营里怎么样?”赵骁提拔他做了校尉,虽然官职不高,但重在历练,毕竟他刚到军中,也不太会领兵打仗。
白一舟呲着牙笑道:“挺好的!结识了许多朋友!”
两人并肩便大营走去。
宋玉竹边走边问:“伤兵多吗?都怎么样了?”
“不算多,重伤的基本都没能下战场,活下来的也大多被救治好了。”
“战俘被关在哪?”
“都在后面马房里,有人看守。”
俘兵实在太多了,关了整整十七八个上百平米的马房。
宋玉竹跟随他来到关押处,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骚臭味。
这几日军营太忙,没人管他们,吃喝拉撒都在这狭小的马房中,味道自然不好闻。
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