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堇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眼泪却先掉下来。

“我知道了，老大。”

苗堇禾哽咽应着，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是不是对着空调，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

他已经不再是刚离开基地时的懵懂少年了。

哪怕这一路上有异能局这群队友保护着，他也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真正残酷的一面。

他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以往鼓囊囊的荷包如今已经瘪了下去，他以前从不吝啬使用父母给他准备的各种好东西，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回去，他们肯定会为他再次塞满，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这个荷包，再也没有人替他填满了。

他只能靠自己了。

“你要回去吗？”程斌问。

苗堇禾摇头，声音啜泣，带着悲伤：“老大，我不回去。”

方逸望着眼眶通红的人，不明白他为什么哭，明明都见识过那么多死亡和分离了。

果然啊，人与人的感情是不相通的，也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人只有在面对与自己有关的事物的死亡时，才会真正体会到真正的悲恸。

“方逸。”

程斌忽然叫了他一声，方逸顺势抬头看去。

“大领导是怎么死的？”

程斌问得直接，老佛爷并没有直接告诉他真相，但是话里话外都绕不过与方逸有关。

若是大领导的死真与方逸有关，那“北方基地”变成今天这样，方逸负有很大责任。

方逸将精神力从苗堇禾身上抽走，冲程斌眨了眨眼。

“大领导，他感染丧尸病毒死了啊。”说着 方逸忽然反应过来，“老大，老佛爷说大领导的死和我有关系，是吗？”

程斌：“嗯。”

方逸一瞬不瞬盯着程斌，目光坦诚，毫无畏惧：“那我说和我没关系，你信吗？”

程斌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在听到这些炸裂的消息后暴走，他冷静地看着方逸。

“你说说看，只要你说的合理，我就信你。”

老佛爷隐晦地告诉他，方逸在末世后回到基地时，之所以戴上了最新研制的“控制颈环”，就是因为他是待罪之身。

方逸沉默了一下，而后缓缓将一切说了出来以往这些关于领导的事都是机密。

“大领导是末世后第一批感染的人，没有一点预兆，也无药可医，我之前说过，我体内拥有很多进化基因，在大领导感染的第一时间，我便被秘密带去给他治疗，我尝试了用精神力将他身上的丧尸病毒转移到我身上，可是没用。”

方逸说着 停顿了一下，目光也从程斌身上移开。

“他们要求我对大领导进行‘神识转移’，可这个项目并没有成熟，我不想冒险，但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我照他们的要求做了，可进行到一半时，有人不想大领导活下来，就把我敲晕了，他们废了我的异能，伪造我逃跑的痕迹。”

程斌和车内众人听完他的话都陷入了沉默，车内一时间只有空调的“嗡嗡”声。

良久，程斌叹了一口气，又问：“那实验室的研究员呢？”

方逸听到那群人，表情霎时变得轻松起来。

“他们啊，被我杀掉了，是没有任何痛苦地死去哦，我还拿走了基地所有灵宝。”

说到这里，方逸就想起了被古树掏光的储物袋。

程斌：“为什么？”

“他们自己要求的。”

方逸说着，眉眼染上一丝伤感，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一群人，若问他最信任的人，大概就是那群研究员了。

那些人把他看作是他们毕生心血的结晶，说他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即使他们用他的身体进行着很多科研项目，但很照顾他，他从来没有因为实验而感到身体哪里疼痛过。

他若是说自己不舒服，那些人比他还要着急。

想到这些，方逸眼眸里闪过一道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们死了。

以后对他动刀子的就是另一批研究员了……

方逸的精神力四溢开来，一些被他埋藏在记忆里的声音和对话慢慢浮现眼前。

——

“方逸！快！集中你的精神力，把这些数据记下来，千万不要有遗漏！也不要错记！这些都是你的实验数据！”

“为什么我要记这些无聊的东西？就是一堆数据，我看不懂，你给我个存储器就好了。”

“不行！这些东西必须你自己记住！基地很快就不是龙国的基地了，你的实验东西绝不能交给那些外国人！你要离开这里！去南方基地！去西北基地！不要回来！不要向他们低头！方逸，你要记住自己的使命，记完这些数据后，你就把我们的精神力同化了吧。”

“哈？！”

方逸愣愣地看着负责他的研究员，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虽然他知道基地如今已经处在战火边缘，但那又如何，他根本就不怕，大不了打开基地大门，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方逸，你的精神力提升得太慢了，若是‘吞噬珠’还在，我们都可以给你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助你提升等级，可东西被你扔了，你只能靠自己了，我们已经决定好了，与其死在炮火里，不如让你吸收。”

“你们疯了吧，又没有‘吞噬珠’，我怎么吸收？”

“你可以。”研究员一副对他了如指掌的模样，“方逸，你能骗过所有人，但是你忘记了，我们是你的研究员，你的身体，我们比你自己还要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