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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1 / 2)

一旁的男子扣上茶盏盖,将茶盏放在了手边小桌几上。

右手在干干净净的长袍衣摆上弹了弹,男子轻声道:“胡夫人,您是侯府主母,天恩侯府上下族人,都归您约束管理,这事,还请您做主。”

面色阴沉的胡夫人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她右手狠狠的在大椅扶手上一拍,用力指了一指卢仚。

“卢仚,可见你是个没福分的破落种子。”

卢仚被胡夫人猛不丁的呵斥声吓了一跳,他愕然看着胡夫人,拱手道:“伯母,小侄哪里做错了?”

胡夫人一脸厌恶的看着他:“丢人现眼的东西。”

微微顿了顿,胡夫人指了指那男子:“这位白邛白大人,你当有印象。”

不等卢仚开口,胡夫人又朝着那少女指了指:“这位白露姑娘,你也当知道她的名字。”

双手用力一拍,胡夫人冷声道:“你配不上人家,所以,交出婚书,再写一份‘自惭才疏学浅,缺德无良’的退婚书给人家,把这事情给了断了罢!”

卢仚瞪大眼,又惊又怒的看了看胡夫人三人,最终目光落在了男子白邛身上。

自认‘才疏学浅’,可以!

自承‘缺德无良’,在大胤武朝,在这个年代,这是要绝人前途,糟践一生!

“是岳父大人当面?”卢仚声音转冷。

白邛的脸色微变,又端起茶盏,用力喝了一大口茶。他不吭一声,连话都懒得和卢仚说一句。

“你还要不要脸?这就叫上岳父了?”胡夫人用力的拍打着扶手,大声的呵斥着:“我天恩侯府卢氏族人中,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寡廉鲜耻,一门心思攀附富贵的混账东西?”

‘寡廉鲜耻、攀附富贵’?

卢仚心头一口恶气直冲了上来,额头正中一条青筋凸起,‘砰砰砰’的急速跳动着。

“伯母,您这话,从何说起?”卢仚的声音也逐渐提高,厉声呵斥道:“我和白家小姐,的确有婚约在身,但是这婚约,却是我祖父留下,那时候,不要说我,就连我父亲都还没有出生,卢仚又如何的‘寡廉鲜耻’,如何的‘攀附富贵’?”

胡夫人语塞。

她虽然是天恩侯府主母,国朝的超品侯夫人。

但是她出身小商人家庭,从小就没读过书的,甚至连字都不认得几个。

在侯府,仗着主母的身份作威作福,她是一等一的好手。

但是要她说道理,要她和人正面驳斥,她就没这能耐了。

白邛冷哼了一声,把玩着手中茶盏盖,依旧不说一句话。

白露轻叹了一口气,双手紧扣放在膝盖上,红唇微动,开口了。

她的声音端的清脆甜美,一如玉珠落入了银盘中,‘叮叮咚咚’的煞是悦耳,就连卢仚心中的火气,也莫名的落下去了几分。

“卢公子所言不虚,你我婚约,的确是两家阿爷当年订下的。”

白露站起身来,俏生生的站在卢仚面前,一双妙眸不离他的俊美面庞。

“一如卢公子所言,当年这婚约签订时,你我父亲都还没有出生,这婚约说到底,只是两位老人家酒后一时兴起罢了。”

白露看着卢仚微笑道:“卢公子以为呢?”

卢仚双手又揣进了袖子里,他目光幽幽的看着白露,冷然道:“酒后一时兴起,这话未免轻佻。想当年,白家阿爷他……”

白露打断了卢仚的话,她笑颜如花的看着卢仚:“毕竟是想当年,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们不提当年,只论当下,可好?”

卢仚想要开口,胡夫人已经在一旁呵斥:“闭嘴,听白家小娘怎么说。”

卢仚额头青筋乱跳,用力抿了抿嘴。

天恩侯卢旲,是这一支卢氏族人的家主。

卢旲如今领军镇守在外,天恩侯府,就是胡夫人这个主母当家。

按大胤宗族律法,天恩侯府上下,卢氏数千族人的生死荣辱,尽在胡夫人一念之间。

寻常族人若是被胡夫人发落,真个是被打死了,大胤官府也没有权力插手宗族内务。

卢仚深深吸气,微微低下头,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模样。

胡夫人满意的冷笑了一声。

白露浅浅一笑,淡然说道:“当年事情如何,我们也就不说了。但是当今眼下的事情,卢公子还记得,五年前你初次登门,家祖对你说过的话么?”

卢仚当然记得。

五年前,卢仚刚满十岁,按大胤的民俗,十岁少年被称为‘小郎’,即可被视为‘半个成年人’,有资格代表自家出门拜访故旧、结交朋友。

卢仚第一次备了礼物,去白家登门拜会。

那次登门,卢仚没见到白家的其他人,只有白露的祖父白长空出面见了他一面。

在白家,卢仚只喝了半杯半温不火的‘凉’茶,受了白长空几句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殷殷教诲’后,就被‘礼送’离开。

白露见卢仚点头,也微笑颔首:“家祖有言,让你认真读书,努力上进,求一个前程出身,才好履行婚约。”

卢仚的心里一个咯噔。

他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娇美如花、满脸是笑的白露,又看了看一脸傲气兼不耐烦,翘着二郎腿不断抖动的白邛。

“是,白老先生五年前,让我用功读书,努力上进。他还说,要是我没有读出什么名堂,不仅是自己丢人现眼,更辱没了白家的门风,让白小姐也面上无光。”卢仚的笑容也逐渐灿烂:“所以,这五年来,我再没有登门过。”

白露微笑,目光如火,又在卢仚的俊面上扫了一遍。

白邛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若是个求上进的,我白家自然乐于和你结了这门亲事。”

摇摇头,白邛将茶盏盖敲击茶盏,敲得‘叮叮’响。

“但是,你看看你这几年,虚耗光阴,荒废了学业,堪称是一事无成,我可没有冤枉你吧?”

用力敲了敲茶盏,白邛数落道:“嘉佑十五年,你族学年底考评,下下。”

“嘉佑十六年,你族学年底考评,下下。”

“嘉佑十七年,你族学年底考评,下下。”

“今年,嘉佑十八年,你族学年底考评,唔,有点进益了,却依旧是下中,依旧是见不得人的成绩!”

白邛摇头长叹道:“我这个人,最是直率,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怕得罪人的。莱国公府的族学,在整个镐京,也不算是好,说三流吧,未免刻薄,若说只是一个二流,却是极恰当的。”

“你在一个二流的族学中,都只能拿到下等考评。”

白邛将茶盏往小桌几上一丢,站起身来,背着双手,走到了卢仚面前,目光森森的盯着卢仚:“你觉得,你有前途么?”

“你觉得,你能名动天下么?”

“你觉得,你能高官显爵么?”

“你觉得,你配得上小女么?”

“你,就不觉得羞惭,不觉得那份婚书,你命弱福薄,担当不起么?”

卢仚额头青筋乱跳。

他想起了这几年他在卢氏族学,每次年底考评,族学学正卢俊给他拟定的道论题目。

用卢俊的话来说,族学是‘量才施教’,所以年底考评,每个人的道论题都是不同的。

但是连续四年,卢俊给卢仚的道论题,都是要人命的啊!

胡夫人在一旁不耐烦的呵斥起来:“好了,癞蛤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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