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旷兀自沉浸在美梦中,楚霁在军事天赋上的匮乏他已充分瞧见,秋节将至,中原又是丰收的时候了,怎么能没有他的一份儿?
“王上,元帅,蔡旷领兵而来,向我军逼近!”
楚霁霍然起身,握住了身侧秦纵的手。不枉他漏洞百出地演了这么多日,终于将蔡旷诱出了盛京城。
这盛京城他出来容易,想再回去可就难了。
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势在必得。此为最后一役,拿下蔡旷,楚霁便能稳坐朝堂,一统山河。
九月的盛京城天空一碧如洗,晴空万里无云。
楚霁领兵立于阵前,左右两侧分别是蒯民和薛正,在他们三人的身后,是整齐列阵的四十万楚军。
楚字旗迎风猎猎,将士手中武器在日光下折射出寒光,与他们身上的铠甲交相呼应。骑兵高举各色旗帜,在队伍中有序跑动,及时准确地传达着军令。
遥远空旷的沃野上忽然扬起尘土滚滚,耳边是急促的马蹄阵阵。
蔡旷领兵几乎是倾巢而出,五十万大军带着决意而来。
盛京被围困半年有余,城中余粮所剩无几,他们唯一的出路便是今日大退楚军,五十万洵军鬣狗一般凶狠地盯住前方,像是在看冒着油花的肥肉。
两军阵前,两王对峙,两面王旗在风中作响。
蔡旷看着楚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谁能擒得楚霁,本王以王爵待之,共享天下!“
此话一出,蔡旷手下的人看楚霁的目光更加疯狂。
话楚霁听到了,不仅丝毫不惧,更是嗤笑一声。若不是蔡旷挟持百姓一事,楚霁还能勉强称蔡旷一声乱世枭雄。但现在,他只为那洵字王旗蒙羞。
楚霁勒马,傲然立于军前:“此役过后,世间再无屠戮,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你们的亲人不再担惊受怕,你们的儿女自由出入学堂,你们的名字,永载大楚史册!”
话落,楚霁纵马,亲手敲响了第一声战鼓。
天地之间风云突变,秋日爽朗尽数褪去,天地之间反而显出凝滞之感。
“杀——”
大楚士兵率先冲锋,盾兵的步伐整齐划一,保护着重步兵冲入敌方阵营。
洵军亦领命而动,挥舞着手中武器,与楚军厮杀。
凝滞的空气被划破了,随着楚军的鼓声愈发密集浓烈,楚军的攻势也愈加勇猛。
这一场以百万人计的旷世之战,愈发激烈。嘶吼声不绝于耳,铁器相撞,皮肉绽开,血流汩汩。
两军交战处拼杀不断,楚军押后的连弩营推出几百架十发连弩,漫天的箭矢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冲进洵军阵营,力道之大能一箭穿透数个士兵。
待连弩营扫射过三轮,两军交战之处已被向洵军阵营逼近了数百米。
洵军方向更多的士兵投入战场,楚军中的轻骑兵也从两翼杀出,向战场中心横扫过去。他们手持红缨枪,精铁所制的枪头轻易洞穿了洵军的铠甲,精湛的马术帮助他们成功避开来自四面八方的伤害。
楚霁被一众将士保护其中,时刻观察着战场中的局势。
楚军之中忽然旗帜变动,玄色旗迎风飞舞,重骑兵手持陌刀加入战场,神色冷峻,无悲无喜。
这是楚军精锐中的精锐,每一员重骑兵都是秦纵亲自挑选,亲手操练。身上马匹上的铠甲皆是最上乘的精铁,绝非蔡旷军中武器能轻易攻破的。
重骑兵在战场中出入自如,难以捉摸。各自行动
时,他们是锋芒毕露的利器,神出鬼没地收割洵军性命。但他们又不止是善于单兵行动,每当楚军之中鼓点变幻时,他们便组成阵型,或是掩护楚军进攻,坚不可摧;或是粉碎洵军攻势,锐不可当。
他们是秦家骑兵的最强形态,是另一种意义上,秦纵为楚霁平定天下的镇军之戟。
随着重骑兵的加入,洵军愈发难以抵挡,节节败退。蔡旷瞧着局势大变,心中已然觉得不妙。今日楚军用兵极有章法,全然不似月前那般,反而隐隐有秦纵的风格。
但今日必须一战,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他不会选择退守盛京城。今日若是回去,日后再想重整旗鼓可就难了。
洵军之中号角陡起,蔡旷看着被大军拱卫的楚霁,终于带着身边最后的十万精兵冲入战场。
只要抓住楚霁,一切都会改变!
蔡旷视楚霁为救命稻草,拼尽全力也要抓住,殊不知楚霁也在步步盘算,该怎么要了蔡旷的脑袋。
在王爵的诱惑下,蔡旷身边的精兵叫嚣着,怒吼着,杀红了眼地跟着蔡旷拼杀,就连马匹扬起的尘土都染着血红之色。
天下是否定局,皆在此一役。
楚霁身边的护卫被撕开一个口子,楚霁只得一手持弓射箭,一边驱马后退。
见楚霁有退意,蔡旷更加兴奋。他长刀一挥,终于将楚霁身边最后一个护卫斩于马下。
他离楚霁更近了,皇位、天下、生杀予夺之权他唾手可得,蔡旷的眼中几近癫狂。
毫不犹豫地再次挥动长刀,在蔡旷的全力一击之中,他忽然看见楚霁的脸色露出一抹极美艳极嗜血的笑容。
“铛——”长刀被挡住,力道之大,震得蔡旷虎口发麻,但这不是让蔡旷最震惊的,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眼前出现的人,是他以为早死了几个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