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为了什麽被造出来的呢?那些「其他型」的次人类又是为了什麽被造出来的?克林姆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是「其他型」应该有的样子。毕竟克林姆是克莱尔博士公开次人类研究成果之前,她们团队持续进行的其中一个研究分支里最初的成果。那时候制定分类的扬彩生命公司根本就还没有成立。克林姆不可能依循分类被制造出来。
答案或许连克拉克都不知道吧?
不知不觉克林姆又睡过去了。
「克林姆,嗯,有人叫克林姆吗?」
因为凌晨的事情,早上克林姆有些心不在焉。当她们坐在连前集合场等着发放防毒面具系行袋的时候,克林姆的小队长神情尴尬地叫了克林姆的姓氏。克林姆没有反应过来,汉娜和淳元帮克林姆戴上迷彩小帽,将她推向前方。
克林姆向站在g部休憩区边缘的年轻男子敬礼,她说:「报告,请问有什麽事吗?」
「你就是克林姆?」
「报告,是。」
「嗯,那个。」年轻男子是克林姆的小队长。尽管对於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像有些为难,但他停顿一下之後便放弃思考,直截了当的说:「你祖父si了。」
祖父?克林姆是次人类,不要说祖父了,她连父母都没有。克林姆迟疑地说:「你说……谁?」
「你自己听电话吧。你家人打来的。」
男子把手机切换成私人模式,交给克林姆。克林姆接过电话,电话对面是碧翠丝的声音。
「是小莓吗?」
「碧翠丝?」
「你现在先冷静听我说。克拉克前两天因为肺炎转诊到镇上的医院,结果今天早上医院的人发现他、发现他。」
怒目的龙腾云而去。克林姆心中出现鲜明画面,她淡淡地说:「我知道了。那现在怎麽办?」
「医院的护士私底下有推荐葬仪社,但办丧事有很多需要决定的细节。你能够请假吗?」
「我也不能决定呀。马尔特知道这件事了吗?」
尽管克拉克的儿子马尔特将克拉克弃置於不顾,但他对於事务的决定权还是高於克林姆。拒绝扶养就算了,马尔特不会连丧礼都不参加吧?
「我有传讯息给他,应该晚一点会有回应。如果他有回应的话,时程应该很快就会决定,到时候我再跟你说。」
「麻烦你了。」
「怎麽样了?」
挂断之後小队长靠过来。克林姆有些反应不过来,并不明白自己该做什麽。她说:「现在什麽都不知道。」
「我带你去跟主任请假。」
「嗯?可是现在什麽都不知道。」
「走吧,去那边等我一下。」
小队长没有理会克林姆的说词,看起来甚至有点兴致b0b0地跑向长官休憩区向士官长报告。过了一阵子才回来。在走向连本部大楼的时候,小队长说了,嘴角还带了点笑,克林姆有点分不清楚现在是什麽情况:「前几年我父亲也走了。那时候我用军保的丧葬补助当头期款买了房子。」
克林姆读不懂小队长现在的意图,不过她想就算是人类,大概也不会懂。
小队长结结巴巴地在主任地办公室前面报告来意,好不容易进去了。四方脸的男人坐在低矮的木长椅上,从茶壶里倒出热茶。男人说:「是爷爷吗?」
「呃,是。」
「我记得,直系二等血亲可以请五天假,你要请什麽时候?」
「我不知道,家人现在还没有决定丧礼要怎麽办。」
「什麽时候出殡?」
「不知道。」
「什麽时候头七?」
出殡和头七是什麽意思?克林姆试着用男人话语里包含的资讯回答问题:「可能……几天之後?」
「你什麽都不知道?」
「刚刚才接到电话就被带来这里。」克林姆捏着自己的虎口,不太确定摆出怎样的表情才适当、才符合他们这种小题大作的行动。她说:「我。士官长继续说:「你要确定喔。没有看到爷爷最後一面那是有遗憾的喔。你要知道我们不会不让你请假。这种事不能挡,会有报应。」
「士官长。」小队长cha话,他说:「我刚刚有联络她的家人了,他们说不用今天回去。」
「你有联络他们,你有让她讲电话吗?」
「没有。可是我有告诉他们请假规定,也有告诉他们主任的建议。」
「你事情怎麽会这样做?这样她家人怎麽会敢让她请假?辅导长,你带她去打电话。让她自己跟家人说。」
士官长把小队长赶走,并叫克林姆跟着辅导长。因此克林姆在辅导长的陪同下打了一通电话给碧翠丝,这才知道,克拉克的儿子正巧在国内。接下来事情都交由他决定,并不急着要克林姆回去。
向辅导长保证不用当天请假之後,克林姆松一口气。
长官们自说自话的游戏终於结束了。
坐回座位的克林姆心里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淡淡的。汉娜关心她发生了什麽事,却在听见克林姆的回答之後说着「我很抱歉。」似地转过头去。原来汉娜也不晓得要怎麽面对这些事。毕竟克拉克去世跟她没有关系。克林姆现在并不特别难过,只是有一种感觉让她不知所错:克拉克去世也不关她的事。
就这样到了星期六早上,汉娜在离开军营的接驳车里坐到克林姆身边的位置。
「你还好吗?」汉娜开口了。
「还可以。」
「真的吗?」
「我没事啦。g麻这样问?」
「你这几天好像都有点心不在焉,所以我有点担心。」
「有这种感觉吗?」克林姆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她说:「我还有点烦恼呢。」
「烦恼?」汉娜没有看向克林姆,只是摆弄自己的手指。
「我原本还以为如果克拉克走了,我会很伤心、很伤心,但却没有。当大家说着:保重。、别太伤心。还有我之前爷爷也si了,在学校没什麽感觉,但回到家看到他的时候突然崩溃大哭。之类的话的时候,我要很努力的说服自己正在难过,才能配合大家期待的我有的反应。我在想自己是不是不正常。」
「很正常喔。」
「很正常吗?」
「我不知道,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克林姆转过头去看汉娜,但汉娜没有回应她的目光,只是说:「因为我不是克林姆,也不知道你和爷爷之间的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觉,也有自己要考虑的事情。我要怎麽凭空想像、又要怎麽评断一个人有没有正常的心?克林姆也是,克林姆用自己不了解的人的反应来评断自己是不是正常真的公平吗?长久以来被照护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人,仅仅只是因为不用再照顾的年迈父母而松一口气也必须受到道德的谴责吗?身在其中的是克林姆,不是别人呀。」
「我……还没有想到这件事。」
「抱歉,你看我最多也只能胡乱说说好听的场面话而已,什麽都做不到。」
「不会,我很高兴你能说这些。」
「克林姆的爷爷是个什麽样的人?」
「其实我不是很有印象。因为他已经卧床很长一段时间,大概超过十年了吧?现在只记得他躺在床上的样子。是说他以前也不ai说话啦。」
「是因为什麽病吗?」
「一点病都没有。没有高血压、没有糖尿病、没有心脏病。就只是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身t,最後动不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