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se在我的视野里渲染开来,像打翻的汤一样,朝四处蔓延。
我不知道我这是失去了意识还是刚回复意识,只见一袭厚重的白大褂在我旁边,我下意识的拉了拉袖口,却被他制止了。
「小……侯同学,您还记得您刚刚在g嘛吗?」白大褂弯下腰,直视着我的双眼问道。
我喉咙有些乾涩,我咽了咽口水,对他眨着眼。
接收到了我的暗示,白大褂淡淡一笑,示意一旁的护士替我倒了杯温水。我接过小护士递来的水杯,像一只即将乾涸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我知道很丢脸,可我停不下来。
待我喝完,白大褂又问了一次:「侯同学,您记得您刚刚在g嘛吗?」
「我在打工,」我又思考了一下,道:「在喝段哥带来的汤,然後打翻了。」
白大褂像是饶有兴致的盯着我,朝身边的护士低语几句。他在手上的病历本快速的记录着什麽,我又下意识的按住了手腕,而他正好瞥了我一眼,彷佛这空间的所有动静都被他jg打细算了的,每分、每秒、每一个瞬间。
「侯同学,你愿意跟我聊聊天吗?」白大褂从一旁拉来了椅子坐下,我开始感到不安,张望着病房,却没看见除了他和小护士以外的其他人。
恐惧从我背後开始蔓延,我揣紧了被单,朝他们露出了防备的眼神。
我好像见过这个男人,可是我还是感到陌生。
白大褂见我如此,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无奈地站起身说道:「好吧,我让段先生来陪陪你。」
我看着他打开房门,站在外头不知道对谁说了什麽,他回眸看我的瞬间就被段一的身影挡住了。
「小谨你还好吗?」段一缓缓地朝我走来,他坐到了白大褂方才坐的位置上。他担忧的看向我,叹了口气说道:「没事了,你再休息一下我就带你回家,然後你打工先停一阵子吧,我替你请假了。」
「嗯……」我松开了揣着被单的手,小声地问道:「段哥,我怎麽了吗?」
听我这样一问,段一莞尔道:「疲劳过度而已,不要紧张。」
我点了点头,看着一片煞白的医院,我只想赶快离开。
段一将大衣披到我身上,他按开了车里的暖气,把刚刚在医院楼下美食街买的热n茶递给了我,道:「小心烫,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中午的汤浪费了。」我毫不犹豫的说了出口。
段一闻言先是一楞,他的食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几下,像是在思考什麽。良久,才又问道:「还有吗?」
「麻婆豆腐、西红柿炒蛋、炒豆芽。」我大口大口的喝着n茶,似乎感觉不到烫。
「知道了。」段一笑了笑,他将手机扔给我,说:「传讯息给你妈,跟她说今晚晚餐我处理,然後我等等带你去超市买完菜就回去了。」
我接过手机,看着锁屏上的照片很自然的输入了父亲的生日,果然打开了。
发完讯息後,我将手机放回他大衣口袋里,抬手支着下颚,静静的看着车窗外。
熟悉的街道跟店面,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感觉似曾相识,像是漫画中的情节一样,我和他们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的熟悉着他们的世界,彷佛少记了一些什麽又或是忘记了一些什麽。我像一个外来者、像一个穿越者,像一个失忆者。
霎时,我顿了一下。
我从没想过这种情节会发生在我身上,当然,我根本没有办法想到。
「学还是可以上完的,最後半年了。」我扒着饭,一口接一口的胡乱往嘴里塞。
段一安抚着母亲,我自顾自的喝着那锅所谓中午打翻浪费了的汤。
今天中午没有打翻汤,而我已经没去打工将近一周了,打翻汤是那一周前的事故了。而我距离父亲葬礼那天,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可我却毫无印象,只觉得才过了几天。
看着段一和母亲,我才明白不是什麽也没发生,而是距离发生已经一段时间了。
我日复一日的做着习惯x的事情,也日复一日的忘去了很多记忆。
「你得了顺向失忆症。」段一柔声的告诉我。
我其实不需要他的安抚,我自觉这没有什麽大不了,可当我突然地想起白大褂的眼神,我卷起了右手的袖子,无数条紫的、青的、腥红的伤疤一道道刻在我的手上,我卷起了另一边,双手都一样,甚至还有些对称。
我将我的感受记在了苍白的纸上、紫青se的画板上、腥红的斑驳的墙上……我将他当作和父亲的秘密记录下来,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我从段一和母亲口中得知我曾有一段时间发疯似的酗酒,我像个旁观者一样听着段一讲述那段时光的故事,彷佛那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与我无关。
三个月前,父亲的葬礼结束後我和段一随意的找了间咖啡厅,那时大雨滂沱,我清楚的记得就在那天,这个人间成了父亲最ai的黑se。我们告别了父亲的骨灰後,仅仅是在一间放着轻松、惬意的音乐的咖啡厅暂坐片刻也让我感到极度的不适和慌张。
段一的慢条斯理,和我的慌乱不已成了最鲜明的对b。
回家後我拿着细长的针,学着母亲那颤抖的眼睫,一下一下的刺在我心口。我的手在发颤,我只能慌张地反覆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针,动作稍嫌愚笨。我像个无用之人只能不停地跪在地上颤抖和落泪,嗓子发不出声,只是机械式的将针往心口上戳,我说不出话、也感受不出任何疼痛,直到段一推开我的房门,阻止了我的荒唐。
在那天之後段一天天造访我们家,身为父亲的ai人,我母亲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可他们却像什麽关系也没有的相处着,令人匪夷所思。
「学世笙做的汤,你嚐嚐。」我看见段一天天在厨房给我们母子俩煲汤,学着父亲的手法,他像极了父亲。
母亲毫不排斥的将家里的钥匙给了他一把,在父亲出事之前,我明明记得母亲拒绝让段一踏入这个家门,甚至用任何方法断绝父亲与他的联系。而父亲走後,母亲像是终於明白了什麽一样,像是一条知足的鱼,在父亲留下的那汪清泉里开放式的禁锢住自己。
「谢谢你。」母亲喝了一口後露出惊讶的笑靥。
她很幸福,我是後来才知道的。
她的幸福并不是来自於丈夫si後仍有一个男人照顾家庭,而是她从她的罪恶中游了出来,并反覆珍惜着与丈夫有关的任何回忆。汤的滋味、段一身上与父亲相似的倒影,还有她自己。
我的母亲和我犯了一样的罪,我们都杀了人。
我用大量的酒jg麻痹自己,距离葬礼才不过半个月,我开始翘课、翘班,我结交了一些我至今仍不知道名字的朋友,日日流连花街柳巷。
我瘫在酒吧的沙发上,看着身旁所谓的兄弟朋友在我眼前尽做一些荒唐事,我无心理睬,只管将桌上的酒全扫进胃里,反正他们出的钱,不喝也浪费。
夜se越深,酒吧内的气氛就越彭湃,我将自己蜷缩在包厢的角落,sisi的握紧了手腕。见没人注意到我,才将袖口拉起,专心致志的扮演着一头野兽,轻轻t1an拭我的伤口。
我用唇瓣去摩娑那些稍稍隆起又凹陷的伤口,它们像斑驳的墙纸一样,丑陋不堪却又另有一番风味。
我用虎牙轻轻地往那凹陷处一探,血腥味充斥着我整个口腔。
三番两次的感到疼痛後,我就失去了痛觉,常常不经意的就拿起刀子或任何的锐器往身上一凑,反正也si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