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她和江秋的小屋,那不速之客略带狭促的笑,细碎的晨光打在她身上。或许那时候,自己就已经爱上她了吧,季葵星想。
转瞬间,她们又回到漳河水电站的悬崖之下,冰冷的河水里,她温和的眼睛注视着她,身体却一直下沉……
她指间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季葵星的双颊,可在季葵星游离的幻想中,那双手逐渐失去温度……
“小星星,你怎么了?”季葵星隐约听见江秋在叫她,“怎么还哭了呢?”
不!不要!她不要就这样遂了谷屿的意,想想啊,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那个计划!
把这事告诉谭诚和张铭如何?让他们两个带着消息出中湖去,他们也一定能接触到军方里比较高层的人物……
不行,能不能糊弄过谷屿不说。就算成功脱离队伍,只剩三天时间能不能出去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定路上出什么意外,还熬不过这三天。
再说了,万一公开了计划,那他们还是执意要做呢?既然谷屿的家族都已赌上前途,足以体现那几位决策者的态度和决心。
真是一家子疯子!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知道了一切,却只能看着祂发生……如同病毒爆发前她察觉到那征兆。
季葵星真的有点崩溃了,大脑一片空白。
“季葵星!你到底怎么回事!!”
江秋在一旁大声喊她,季葵星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啊?哦哦,”季葵星抹了下脸,“我说了没事。”
“你!……”
后座的张骏看气氛不对,赶紧插嘴转移话题,“哎,那个……你们说离那监狱还有多远啊?”
在坐的都是良民,哪能知道那重刑犯监狱的具体位置?
车里还是诡异的沉默。
突然,季葵星脑中灵光一闪。
基地,对,基地!
既然都一样,谷屿为什么非要回来建那劳什子基地避难所呢?!
把幸存者尽可能的吸引到一起,到时候军方消灭起丧尸来……季葵星一拍大腿,她就知道!
谷屿不仅想要救人,她更是在自救!
基地每多一个幸存者,对她的审判便会减轻一分……毕竟这是现代社会,做决策的又不是她,她既然已做到这个地步,冒着生命危险主动回去救人,便不可能会被连坐!
到时候她救下的每一个人,包括她们这些一路的队友,都是她的证人!
这家伙,又在吓唬她!
她就知道,谷屿要是真打算保守这个秘密,炸弹到达季葵星头顶之前,她都不会知道。
怪不得她下意识就觉得不对劲,那家伙嘴巴不是一向严得要死吗?!她就是故意要告诉她的!
情绪起伏太快,季葵星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
上一秒季葵星才觉得谷屿改掉了吓唬她那恶劣毛病,她就来这一出!
臭狗!她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就算季葵星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领悟到谷屿的意思后,该做的事情就要做起来。
不管谷屿的动机如何,她都是实实在在的救人。
季葵星从她背包里掏出几本书来,这些本是她昨天从宏延一中顺出来,打算裹在手臂和小腿上当盾用的,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用处了。
还好还手贱顺走了支夹在练习册里的笔。季葵星开始记录沿途的标志性建筑,好在到达监狱后能把路线画出来。
谷屿的抽象地图看多了后,季葵星发现她在这方面竟也颇有天赋。
等他们在监狱安顿下来,可以出来像散播传单一样,把画出来的路线图撒出去,就算能多一个幸存者看见也好。
她把为什么这么做直接讲出来,其他三人也开始记路,以求最后的版本能最精确。
——
张铭开的suv,因为谷屿要带路,自然走在最前面。
谷屿就不用像季葵星那样推理半天,她直接画了一份地图出来,把宏延城里的地标都标上,然后交给后面的周果果三人去照着批量生产了。
至于她为什么不继续画……
她又晕过去了。
谷屿都要晕出经验了,这次在她失去意识前她就已经意识到,还换了个躺得更舒服的姿势。
她又做梦了。
威严神圣的法庭之上,谷屿百无聊赖的垂着头,法官念那一长串的宣判词,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宣告定罪的木槌敲下,观众席上她那些朋友们鼓起掌来。
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铁窗泪了。
她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发呆,上铺的狱友是个人身马头的家伙,还会在监房里抽烟。
太离谱了,谷屿又瞬间意识到她这是在做梦。
她不早点死怎么能让有些人安心呢,没住几天,谷屿就被带到行刑之地。
枪决早已被淘汰了,谷屿躺在将要被注射的床上,内心毫无波澜。
神情肃穆的军人帮她系上绑带,随后分列房间两侧。
又有人打开房门进来了,谷屿掀起眼皮。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虽说是在梦里,谷屿还是忍不住的想,正常的医生来做这种工作真的不会心理出问题吗?
这位医生的头发长度刚到肩头,背影瘦小,谷屿怎么看怎么不像能行刑的样子。
年轻的医生关上厚重的门,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