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江雁就已经给江雪的暗桩递过自己要回去的消息了，她还不忘在信里说明自己这一趟什么都没探听到，让姐姐那边帮她搜集点消息好应付教里。

刚到山脚就看到一个身形魁梧的女人爆冲过来，江雁很有经验地灵活闪身堪堪躲过这波热情的锁喉。这女人见怀抱落了个空，转手就是一掌，结结实实拍到她后背上：“哈哈哈哈哈长这么多？高了不少。名门正派就是养人啊。好！娘刚才都差点没认出来你！”

江雁被这巴掌拍得能听到自己胸腔的回响，想着好在自己经验丰富，提前把装雪莲的包袱背到胸前了，皱着脸道：“娘，咱们现在是在重华宫脚下，你说这话小点声！”

窦峰连忙做贼一样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又直起腰板大咧咧道：“这不就咱们俩么！走走走快回去，跟娘和你姐讲讲你这趟都干啥了。”说罢夹着江雁一路步履生风上了山。

“所以这天山雪莲是太阴那个陆愈明亲口告诉你的？这不会有诈吧！会不会有毒？”

窦峰看着动作熟练熬制草药的小女儿问道，一向粗直的脑筋难得拐了次弯。

江雪陷在一把铺着厚厚皮毛的椅子上烤火，对自己老娘难得的思考表示头痛，这还不如不思考，她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平静地开口：“你现在跟他是什么关系？他是你的男人？”后面那句虽是疑问，但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江雁对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已经认命，顶着两双眼睛的逼视脸不红心不跳老实道：“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关系。”想了想攻略完成的提示又补充了一句，“他是可信的。”

“啊？你，你们，你你你，陆愈明？”仇敌变亲人的戏码一下子把窦峰的脑筋打了个结，她指着江雁的手指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

“好了娘，就是这么回事。他人挺好的又听话还不麻烦。你们以后要是对上他可记得这是自己人手下留情啊，要是受了什么伤找他便是。”江雁一手淡定地搅动药炉，另外那边手动合起了亲娘的下巴。

江雪面上浮起一丝浅笑，听她这么说倒是放心不少也没过多追问。女人嘛，感情只是调味剂，到了年纪很正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窦峰消化了半天自己的小女儿拐了个正派神医的消息，吞了吞口水问道：“你这锅药当真有用？”

江雁神色认真起来：“陆愈明说这雪莲用这些药催发，服下便可保十年无虞。他这样说便是有十分把握。”她没把陆愈明说还会找别的医治方法的事说出来，怕给了希望又落空。

一时间屋内三人看着冒着升腾白气的药炉都安静下来。

江雪服了药之后长年玉一样青白的脸色好转许多，没过几天看着就只是个体弱的正常人，而不是从前那副随时都要撒手人寰的样子。江雁和窦峰俱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药生效了。

江雪感受着五脏六腑的转变也是欣喜异常，不过她惯于隐藏自己的情绪，除了家里人了解她，旁人倒是看不出来她的心绪，只能看出她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

月明如昼，勾画出屋脊高低不齐的影线，一股寒意从四周山坳的残垣断壁袭来。墨蓝的天空被月光照亮，衬托出下面黑森森的剪影。月色中的迷乱影像，时真时幻，亦实亦虚。

七月十五，亥时。

重华宫每年在此时开始教内大典，届时两堂四坛十六分舵齐聚圣火境不夜窟——江雁的理解就是找个宽敞地方开年会，大家搞搞述职报告讲讲年终总结，也真是找了个晦气日子。

她跟在窦峰后面低头跪着，今年因为被指派了任务终于能参加这个仪式了。江雁对宫主独孤鸿宇的大名在江湖上可谓是令人闻风丧胆，在教内就久闻她的事迹，在外面更是听得传闻无数。无论是哪边的说法，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武功独步天下已入化境，畏她的恨她的都在说她的功力如何深不可测。

江雁很早就想见识一下这样的绝世高手是什么样子，不过她看别人都瑟缩着跪在那里不敢抬头，便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姿势。

看来独孤鸿宇性格残暴阴晴不定的传闻是真的，连自己人都怕成这样。不夜窟的空地旁插满了火把，把整个上空映成橘红，火苗森森跳动，将人影拉得老长。

等了一会儿，只听一声雌浑的高喊穿透整个不夜窟：“宫主到——”

“教主神功盖世，统御四方——”

“教主神功盖世，统御四方——”

“教主神功盖世，统御四方——”

教众整齐划一地俯下身子手心朝上微微举起高喊着口号，震得火光憧憧。

江雁感到一阵无形的磅礴之气笼罩在众人身上，来自高台之上那人散发的摄迫力让每个人都抬不起头。没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后背湿了一片。其实只是一瞬但像过了很久，那种令人胆寒的来自顶尖高手的威压终于消失了。她们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武林第一高手的气场么，她默默叹道。

“说吧。”

一道慵懒又有些低沉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没用什么力道，但却能让每个人都听清楚。

跪在最前面的左辅、右弼两堂的二位护法在教内一向神秘，很少现身。她们这种级别的人做的事教众是没资格听的。所以直接从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坛坛主依次讲起。

天枢坛坛主冷烈为四坛主之首，是个年约六十的女人。竟以一人之身习得冷热两套深厚内功，成名绝技便是寒潭拳与烈焰拳双拳齐发，被打中轻则被两道截然相反的真气搅得经脉大乱走火入魔，重则内脏碎裂直接身亡。

天璇坛坛主唐无影，周身隐匿在一袭长袍之下，极少有人看过她的真面目，只知道是个女人。身法鬼魅，善于藏匿。经常在敌人意识不到的时候发动致命一击。素闻此人轻功天下第一，不知她跟教主在此方面谁更胜一筹。

天玑坛坛主窦峰，也就是江雁的娘。一套劈山掌法使得炉火纯青。但实际单论实力在四个坛主里并不算出色，江湖也不仅仅是打打杀杀，谁叫她女儿有个好脑子呢，江雪如果不是实在精力不济，恐怕连护法之位都能给窦峰运作上去。

天权坛坛主慕容柔月，是四坛中唯一的男人。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现在保养得当也算是徐郎半老风韵犹存。他自创了一套轻盈优雅的鞭法，如同月光一般美丽而致命，杀人于无形之中。使用时如同翩翩起舞般，却是用来夺人性命。

江雁在后面听的昏昏欲睡。不知道是不是独孤鸿宇是不是也觉得如此，在一个分舵主报告的时候突然发难，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那人胸前透了个一指宽的窟窿，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倒地而亡。

“太啰嗦了。”上面仍是不大又懒懒的声音。但众人俱是一悚，后面说话的人止不住地发颤。

独孤鸿宇的脾气愈发的乖张难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惹她发怒命丧当场。可谁也不敢起反抗的心思，刚才那一手她甚至没有用任何武器，单单是用真气就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化形杀人，再精妙的武器对她来说都是多余，实在恐怖。江雁暗自赞叹着她的这手功夫，比对着自身，想着她何时能到这种境界。

好在后面无险无波地过去了。

“教主神功盖世，统御四方——”

“教主神功盖世，统御四方——”

“教主神功盖世，统御四方——”

教徒们这次抬起身来对着高台之上的身影举手高呼。

江雁也跟着大家的动作抬起头来，然后便震在当场。

只见一个身着金线绣制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