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稚neng的劝慰便袭进赵德泽耳里。赵德泽当时没理会,只心里微微震了震。这感觉太微末,在心湖掀起了淡淡的波纹后,又无声散了。
没过多久,有个年老的嬷嬷过来,带走了这个突然闯进他世界的小姑娘。
再相见时,赵德泽已是十四岁的少年郎。
这一年,皇后替长公主从世家千金里挑选了两名伴读,其中一名,是苏瑾。
卫国民风b较开放,nv子也能上学,习武s箭更是允许的。赵德泽遇见苏瑾,便是在马场上。
“公公子?”
“请问,您知道这里从哪可以出去吗?”
闻言,赵德泽调转马头,便见到了那个让自己印象颇深的小姑娘。小姑娘好像长高了一些,也不记得他了。
赵德泽手指向上抬了抬,本打算给她指个方向,但对上她澄澈透亮的那双眼,这手竟下意识地缩回了。他翻身下马,决定亲自带她走出去。
苏瑾见前方的少年这番动作,面上立时展露了笑容,染上笑意的眸子映在日光中,耀耀生辉。
赵德泽见着,有片刻的失神,回神之际,便听着nv孩自在地同他谈话。
“这里一个人也没,还好碰上了公子,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了,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她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不怕生啊。
赵德泽这般想着,便往后朝她望了一眼,先前没注意,这会才发现,她的走路姿势颇为怪异,似是头先崴着脚了。他伸出手,示意少nv搭着他,以便走的快些。
苏瑾摇了摇头,喃喃道,“夫子说男nv授受不亲呢~”
看来是不肯了,赵德泽默然收回手。
袖摆被人扯住,再一望,便见她眼里流光翊动,“事急从权,公子觉得这般可好?”
小姑娘一直是笑着的,但赵德泽隐约觉得,她似乎看出了他方才那轻微的心情波动。赵德泽没吭声,只是步子迈得更小了,臂肘间的力道也使上了,为她搭得平稳做便利。
到了马场门口后,苏瑾一眼便瞅见了焦灼徘徊的幼宁长公主,她扬声唤了一声,“公主!”
赵德泽将袖子从小姑娘手中ch0u回,转身即走。
苏瑾直到被幼宁牵住时,方意识到少年已不见了,她偏过头去望,却听得一声发问,“你怎么和他在一块啊?”
“诶?公主你认识那位公子么?”
“呵,我倒宁愿我不认识呢!你以后少跟他在一块,知道么?”
“这是为何呢?莫非他德行有失?”
幼宁顿住,再yu开口时,便听得苏瑾道,“我瞧着他很好呢,公主既说不出个所以然,约莫其人德行并未有差错,对么?”
习武后的赵德泽耳力惊人,远方小姑娘的声音陆陆续续沿着风声飘进耳中,赵德泽牵着马绳的手松了松,嘴角悄然上扬。
她与别人,总是不大一样的。
马场那日之后没多久,赵德泽便在自个殿门前看到了苏瑾。他盘腿坐在台阶上,垂着头,看着小姑娘被yan光拉长的身影,没有吭声,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日光打在殿门一旁的树木,暗绿的光落在少年脸上,有些诡谲。
苏瑾慢慢靠近,试探着喊他,“殿下?”
赵德泽点点头,对她知道了自己身份表现得很是淡然。少年挪了挪身子,拍打了下石阶上的灰,说:“坐吧。”
昆山玉碎般的清雅声音响在苏瑾耳里,她怔了半晌,一没留神,话语未加揣摩,便脱口而出了,“殿下声音真好听,为何不多说说呢?”
赵德泽没回应这话,只抬眼觑了苏瑾一眼。苏瑾望着他身侧空出的那个位置,明了他的意思,不禁笑了,然而这笑在想起自己从卫g0ng听来的关于这少年的传闻时,又散了。
长公主说他x子沉闷y冷,旁的官家小姐道他常年躲在殿中不肯见人,猜他不是面貌丑陋便是胆小如鼠,至于那些g0ng人苏瑾曾窥听到她们谈论提及少年一个癖好。
“好歹也是个皇子,怎的跟个八辈子没吃过好东西的乡下人似的?欸,你们知道我那天看到他床下包着的一个什么吗?一堆糕点块,都r0u成碎末了。”
听到这话的另外几个g0ngnv立时发出几声鄙夷的喟叹。
倒有一个发表疑问,道,“二殿下怕是不ai吃吧?拿那糕点泄愤?”
“呵,你那是没看到他和那老鼠一般啄食的模样。在g0ng里侍奉过那么多贵人,我倒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这般畏畏缩缩的,半点没有皇子的贵气,难怪陛下不喜。”
闻言,一时间众人哄笑一团。
苏瑾听完这些,心中烦躁,她蹲下身,拾起几块小石子,在这群g0ngnv走散转去g活时,将石子往她们脚后跟扔了过去。
被无端砸了脚,几人转过头想咒骂,却只见丞相千金从她们身侧悄然走过。有心想问,却没人有这个胆子,便只好吃了这哑巴亏。
“怎么,不敢坐?”
苏瑾回过神,笑道,“殿下知道现在的自己像什么吗?像个小刺猬!”
赵德泽见她一边笑一边往他身侧坐下了,沉声道,“既如此,不怕我刺你?”
“不怕。身上有刺,不过为保护自己罢了。再者,便是刺猬,那腹部亦是柔软的。殿下说是也不是?”
赵德泽定定地瞧着苏瑾,启唇,却是问她另一件事,“你费心思找到这,是何意?”
“先前殿下为我带路,还未感恩呢。”
不知道为什么,赵德泽听了这话,心里隐有一gu不舒坦。这感觉来的太没有缘由,赵德泽没有深思,只是心底缓缓响起了一声问,只是这样么?
这一日后,苏瑾每回进g0ng伴读,在下课后都会绕道来赵德泽殿中。有时候她会给他带些她认为好玩的东西,更多的时候,则是她分享一些趣闻说给赵德泽听。
赵德泽初时觉得这小姑娘聒噪,后渐渐习惯了她的陪伴。他没有发现,自己在苏瑾的引导下,说的话愈来愈多了,面上的疏离也渐渐淡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幼宁的及笄礼过了后,苏瑾便不用再入g0ng伴读,为此,赵德泽已有多日不曾见她。
霞光漫天,云层喧喧嚷嚷地在天际哄作一团,重叠,又散开。屋檐映着光,泛出金se,赵德泽坐在殿前的台阶,仰着颈望天,思绪和着风飘向了g0ng外。
“殿下?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坐着啊?”
“殿下,你同我说说话嘛!”
“殿下真小气,总是这么吝啬字眼!”
闭嘴,别喊我殿下了!当赵德泽低吼着说出这句话时,小姑娘的声音也没了。少年心里叹了口气,疑心自己怕是得了痴病。
她在时,只觉得她聒噪,可当她不在时,又觉得当初她的聒噪其实是很值得人怜ai且珍惜的。
赵德泽站起身,转回了殿中。
他的殿里十分冷清,g0ng人们只勉强维系着他作为皇子表面的尊荣,旁的再多一分,便都是奢侈。
少年拿起笔,视线移到那处台阶,恍惚间好像看到小姑娘又在给他讲些道听途说得来的趣闻。等他回转心神时,便发现竹简上已落下了一个“瑾”字。
赵德泽手微微蜷着,指尖在这字上摩挲了几下,他张开口,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眼:阿瑾。
上嘴唇和下嘴唇相触的那一瞬间,少年捂住自己x口,隐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