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在时予的房间一待就待到了傍晚。最后她也没能出去吃饭,做完以后整个人瘫在床上不想动弹,时予抱着她去洗了个澡,让酒店送了餐进来,一口一口喂到了瘫在床上做咸鱼的裴言嘴里。
吃着时予喂过来的海鲜粥时,她忽然就想到了宋柏岸的“二姨太”论,两个人现在这副情景确实很像旧封建社会里姨太太讨好荒淫的老爷,就差时予娇滴滴地说:“来,老爷张嘴——”
脑补了一下时予叫她老爷的样子,还怪期待的。
时予看着她脸上忽然升起奇怪的笑容,问:“你怎么了?”
裴言如实地把她心里的想法说了。
“这样啊。”时予把杓子喂到她唇边,如她所愿地开口:“老爷,张嘴。”语气虽然没有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娇滴滴,但裴言还是心里有种怪异的满足感,有这么一个二姨太,想不荒淫都难。
时予把粥碗往旁边一放,“那么老爷,能商量下扶正的事吗?”他慢慢凑近她,好看的眉眼间带着笑意:“只是姨太太的话,我可能是不会满足的。”
裴言眨眨眼,目光游移:“我要真是老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可惜啊……”她无奈摊摊手:“我什么都没有。”
时予笑了笑,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关系,有你就够了。”
偷偷溜回房间时,严曼正坐在床边背准备好的英语稿件,见到她疑惑地问:“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裴言身上穿的裙子是时予给她准备好的,她心虚道:“哦,出去逛了一下,觉得好看就买了。”
严曼点点头:“是挺好看的,你是和时予一起出去的吧?“
两个人在车上那么亲密,严曼要是还看不出来就才奇怪了,裴言也没想过瞒她:“是啊,班长你可不要举报我们早恋哦。”
“我是那种人吗!而且,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俩不对经了。”严曼把手上的英语稿子往旁边一放,笑得很是意味深长:“上次出黑板报的时候,我回家拿东西,结果时予给我发消息说让我不用来了他可以搞定。我当时还感动他真是个好人,现在看来,原来是在给你们创造两人世界呢……”
裴言一愣:“黑板报?是他不让你们来的?”
“对呀,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唉,那看来我们学委是早有预谋啊……”
第二天是去领准考证。竞赛的考场借用本地一所大学。出来的时候赶上中午下课,身边的大学生三三俩俩成群从身边路过,也有小情侣肆无忌惮地牵着手走。裴言凑到时予身边,神神秘秘地说:“怎么办,我好像知道了你一个秘密耶。”
时予怔了怔:“秘密?”
裴言眨眨眼:“黑板报的秘密。”
“那个啊。”时予笑的时候,嘴角只会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并不张扬,却足够好看。他说:“我本来也没有想过瞒着你。”
“那你是承认你很早以前就喜欢我咯。”
“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如果不是你,那天我不会和你单独相处,更不会有……后面的事。”
“早知道,就该等着让你来追我的。”裴言故作懊恼,半开玩笑。
“那现在还来得及吗?”时予站定脚步,他们刚好站在大学里一棵茂盛的樱花树下,有花瓣偷偷地从树上掉落,落到他的肩头。
眼前飘落的樱花花瓣晃着眼,隔着花瓣,裴言看见时予看着她,很认真地说:“裴言同学,我叫时予,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风轻轻一扬,他身上的花瓣就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裴言笑起来:“好呀,时予同学。”
两个人手牵手走着,和校园里其他的情侣没什么两样。
要到酒店时,裴言看见了江越,他刚从旁边的药店出来,手里提着印着药房名字的塑料袋,脸色有些苍白,他也恰好撞上裴言的视线,然后,目光落到了两个人十指紧紧相扣的双手。裴言总觉得他脸色更苍白了一点,她难得主动开口叫住他:“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江越语气听起来有些疲乏:“我没事,昨晚没睡好,头有些晕。”
回了酒店裴言总想起江越不怎么好的脸色,还是放心不下,问带队老师江越的房号,说要有学习资料给他。带队老师不疑有他,报了房间名,裴言这才发现江越居然就住时予隔壁房间。
酒店房间隔音不太好,她那间房总能听见隔壁大声练口语的声音,裴言好像能猜到他为什么睡不好觉,感到罪恶地叹了口气。
敲了门,没有人开。裴言在门口小声问:“江越你在吗?”
她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过了一会门打开了,江越的脸色不苍白了,红得厉害,裴言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你发烧了啊?!”
“嗯。”江越声音有些嘶哑,“我知道。”
他侧身让她进来,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裴言坐在没人睡的那张床边,说:“去医院看看吧,我陪你去。”
江越躺在他那张床上,第一次有了十几岁男孩的叛逆:“我不去,我买了药。”
“好吧。”裴言也不强求,她把他买回来的那个塑料袋打开,按照把颗粒衝剂药衝泡好,又把剩下要吃的胶囊西药按照说明书的分量分配好,端着药走过去递给江越:“那你把药吃了。”
他听话地坐起身,把药从她手里接过来,干脆地吃了。吃完药,他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盯着裴言看,目光沉沉。
裴言有些不自在:“干嘛……药又不是很苦,我可没有糖给你吃。”
“裴言。”江越忽然开口道:“我能问吗,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
裴言楞了一会,她说:“没有,我要是讨厌你,现在我不会坐在这里。”
“那为什么那段时间你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都看得见的,里面只写满了两个字——厌烦。”
“不是讨厌你。”裴言觉得也没什么遮掩不敢说的:“是讨厌过去喜欢你的我自己。”
下意识的厌恶是因为后悔,想逃避过去,想和那些喜欢江越的日子记忆痛快割席,可是裴言在想。如果不是遇见江越,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江越,她不会那么重重地跌痛一次,然后才换回了现在的日子。
江越问:“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我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本来就是多变的,今天喜欢你,明天也可以喜欢别人嘛。”
“那你现在……喜欢的是宋柏岸还是时予?”他低声问,语气小心,好像很怕冒犯了她。
裴言轻轻笑起来:“我可以都喜欢的。”
她笑起来很漂亮,眉眼弯弯,嘴角有一个浅浅的笑窝。以前,她也这么望着他笑,那个时候他在想,要是这个笑容能够属于他该多好。
可是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会属于他。六岁时他养过一隻兔子,是厨房佣人带回来做兔肉羹的,他悄悄藏了一只在房间里养,兔子摸起来软软的热热的,又白又漂亮。后来那隻兔子被江淮年让人当着他面前宰杀,白色的皮毛染上鲜血,然后被剖下来,江淮年特意把兔皮扔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容里是盖不住的恶意:“喜欢吗,留个纪念吧。”
江淮年盯着他,一字一句说:“江越,你是我的儿子,你应该和我一样,永远都得不到想要的才行。”
裴言越漂亮,越靠近他,他总会想到那隻兔子。
所以他总对自己说,不急,江淮年会老,会死去,他总有一天能接手他现在的一切。裴言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