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明昏迷着也不受控地发抖,冒冷汗。
楚南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四天,四天高烧不退,除了医生没人来看过他,如果他有意识的话也不希望见到任何人,最好是连医生都不要看到。
梦中的混沌像是折磨了他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当他终于要奄奄一息完完全全失去意识时,可惜天公不作美,将他从阎罗那夺了回来非要他受尽人间苦楚才能寿终正寝。
楚南虚浮着睁开眼皮,入目的正是白大褂正在给他注射药剂,原来不是老天爷,是医生把他从阎王爷那夺回来的。
医生放下针管突然觉得有一道铮铮目光正看着他,来源正是病床上躺了四天的、极为虚弱又英俊的男人。
身为周时序的私人医生,上次楚南受伤也是他处理的,那天的周时序罕见的脾气好,还愿意几个小时不停歇地守着他打吊瓶,那时他还真以为这两人是什么亲密关系。
现在看来不是,亲密也只能勉强算得上肉体亲密,虽说他之前为不少周时序的床伴处理过伤口,但没有一个像楚南这样严重。
床上的孩子看着也就十六七,落在周时序手里哪还有什么好果子吃,这是他的病人里面最小也是最惨的一个,纵使他在周时序身边这么多年,见惯了刀枪剑伤,心里也难免会可怜这个孩子。
程浩收拾好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病床上呜咽一声,楚南费力地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程浩走过去俯身将耳朵凑近他的嘴边,“……”
“什么?”
“水……”
程浩扶起楚南靠在床头,又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楚南手一软,杯子被他摔碎,还溅了程浩一鞋水,楚南小声说:“对不起。”
程浩神色不明地看着他,又倒了杯水递到楚南嘴边,解释道:“昏迷这么久没力气,我喂你。”
楚南就着他的手喝完了杯子里的水,“谢谢。”
“客气。”程浩半蹲下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收起来扔进垃圾桶,留下一句‘不舒服就按铃’就出去了。
楚南不知道现在是几天之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他只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很不好,丝毫没有退路,他俯下身把程浩刚刚收拾好的垃圾桶拉到面前,把里面最大的一块碎片掏出来藏进了手心。
现在他的力气还没有恢复,就算插进喉咙没准也死不了,楚南没有受虐倾向,所以要做足了准备一击毙命,如果幸运的话一会儿恢复了力气他就能解脱,想到这楚南突然笑出声,要是旁边有个人肯定会觉得这人是个神经病,笑得比哭还难看。
楚南的心情难得放松,看外面长的正盛的柳树竟然都生出了些许不舍。
是了,如果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活下去,没有人愿意想尽办法自杀,楚南也不例外,可是他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不跳下去就得承受千百倍的痛楚。
悬崖的下面不是尸骨冢,是楚南终于能睡个好觉的地方。
楚南闭着眼神游,大脑里一片空白,曾经的事情不值得他怀念,未来……他没有未来。
十分钟后,楚南睁开眼,现在他的力气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是刚把手从被子里掏出来就碰上程浩查房。
程浩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中的玻璃片,心中顿时了然,怪不得刚才周时序突然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查房。
程浩不客气地夺过他的玻璃,对楚南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样温和,且不说病人在医生面前自杀是多恶劣的事情,就光周时序的命令他也不能放任楚南死。
防止楚南再次自杀,他命人将病房里所有利器都收走了,再三检查了四五遍才放心离去。
养病的这几天楚南没有见过周时序,输液的时候有护士专门看着他防止拔针头,有时忙起来没人照看就直接给他打一针安定剂睡过去,每次他一有个什么奇怪的举动就有人闯进来阻止他,一到饭点就给他送来不少从未见过的饭菜,楚南的日子难得过得清净。
烧退了,可下体的伤依旧让他疼得撕心裂肺,程浩给过他一管药膏,可他转头就扔进垃圾桶了,后来程浩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了。
又过了三天,周时序突然要把他带走,楚南认命般地任他发落,上车后周时序落下挡风板,伸手就去扒楚南的裤子,“怎么还不见好?”
“……”
周时序按着穴口打转,慢条斯理地看着楚南一发不可收拾地冒汗,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说句软话。
“呵。”周时序将手擦干净,又把用过的手帕塞到楚南的臀缝,“把裤子穿上。”
车子最终停在了酒吧门口,这个酒吧楚南很熟悉,他拿了周时序的黑卡后就一直泡在这里面。
benight——东南亚最奢靡辉煌的酒吧,进门都要交一千万的押金,一杯酒以万起步,称得上是真正的纸醉金迷。
楚南本就不喜欢五颜六色又晃眼的led灯,更讨厌烈酒灼烧他的喉咙和胃,前些天混迹于酒吧只是觉得新奇,为了报复周时序,他还专门挑了最贵的。
现在周时序把他带来自然不是为了庆祝他出院要请他喝一杯,楚南不想进,可他的反抗在周时序面前不值一提。
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厢,一楼只要有钱就能进,二楼不仅要有钱还要有权,所以楚南吗?”
“小雅的事情都是骗你的——”
周时序的一巴掌打断了楚南接下来要说的话,眼神狠厉:“你要是再敢威胁我,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了。”
楚南低下头开始掉眼泪,周时序突然发现他好像越来越爱哭了,之前在实验室怎么折磨都不掉眼泪,现在打一巴掌反而委屈上了。
看来他对楚南还是太好了。
“再他妈在我面前掉眼泪把你眼珠子也抠了。”
楚南闻声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周时序被他吵得烦,只能冷着脸哄他两句:“你听点话我就不挖你眼了,但是你现在赶紧给我闭上嘴。”
“还他妈哭!”
“开门!把他扔下去!”
楚南哭的歇斯底里,对周时序哭喊:“好啊!你把我杀了好了!反正你们每天都在欺负我!我早他妈不想活了,你们都欺负我!”
周时序第一次见楚南失控,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可能是烦的,所以一个手刀把他劈晕了。
自从在直升机上周时序甩了楚南一巴掌就好像把他的精气神都打掉了,像一枝蔫坏的小花,没有花匠认真浇灌,所以日渐枯萎。
楚南从那以后再也不出卧室,饭必须要放到门外自己取,也不允许下人进来打扫卫生,不论谁来都是锁着门,敲门不应,说话也不理,活脱脱一个自闭症少年。
周时序懒得理他,反正他的床上从不缺人,况且每个都比楚南会伺候人,现在留着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存在感太低了,都快让他忘了家里还有这号人物。
可是今天管家在他上班时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家里出事了,有一伙人拿着枪把楚南劫走了,还有几个守卫受了伤已经送往医院了。
周时序回到家时残局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他直奔书房调出别墅的监控,一头招摇的红色带着一伙人闯进了他的家,果然是沈知越。
沈知越进入卧室后足足呆了半小时才把楚南带走,准确来说是绑走,五花大绑地把他扛走了。
卧室里没有监控,周时序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些什么,他现在只知道心里已经有一把火在越烧越烈。
无需多想,沈知越叛变了,临走前还把楚南带走了,还是在他的地盘把人抢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