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口的祷词随之舒缓响起,堵住对方违心的埋冤,那双幻紫的眼瞳终于惶惶上抬,与她对视。
“明明是做了好事,为什么这么不想被别人知道,还要半夜爬窗过来问我事情结果?”
有夜的手自然向旁滑下,轻抚着杰弗里有些发烫的脸颊,对方湿着眼瞳轻蹭着她的掌心,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般地移开了与她对视的视线。
“因为这里可没人会相信一只双角兽的话,那些修道士们才不会让我见你呢……”
“可我相信你呀,你以后也可以直接来找我,不用通过他们。要是喜欢爬窗就继续爬窗,不喜欢就直接来找我。”
有夜很快答上,不过只一秒,她就立刻板起脸补充了一句。
“但是那些我听不懂的哔——和哔~不算。”
相信…?
她相信他吗?相信一只双角兽?
杰弗里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如月光般柔和的魔素轻抚脸庞,舒适地都令他悄悄甩了好几下藏起的尾巴。
但有夜还没等到骤然亮起双眼的杰弗里答话,一旁的克劳狄乌就结结巴巴地指正她不符身份的语言。
“圣女大人!!您怎么能说这么…这么…的词汇!”
尽管他红着脸这么了半天也没将那个形容词说出口,但有夜大概率能理解他的意思,毕竟能被玩家保护机制消音的哔类词怎么也不会是什么文雅的词汇。
但反正她自己听不见,自然也就没有像克劳狄乌这般强烈的羞耻感。
“对了,你之前为什么要脱光萼衣服?”
她接着问道。
“不许用哔~和哔——回答我,哔哔也不行。”
“唔…难度好大。”
杰弗里鼓起脸颊,转着眼珠又享受了会儿抚摸,才意犹未尽地作答。
“那小奴隶成年了,我讨厌你们一起睡…哪怕只是睡一间房也讨厌!”
“成年?”
有夜错愕地收回手。
“可我看他和你应该差不多年纪啊,你不都还是幼崽么,他怎么就成年了?”
没道理啊,就算是脸蛋长得再显年轻,也不会这么夸张才对。
按照她的估计,光萼撑死也就14、5岁,离成年还远呢。
舒适的抚摸一下远离,急得杰弗里又开始下意识道出不合适的消音语句。
“哔——哔——哔哔哔~办法有的是!”
他用脑袋追上有夜僵在半空的手,转着脸颊又迷恋地蹭上去。
“不信你可以自己问他!你旁边的小骑士应该也知道不少办法的!”
闻言,克劳狄乌的脸更红了,他结结巴巴地张口,却因过分羞耻而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用红到滴血地手指握住门把手,为她打开房门。
“圣、圣女大人,您、您还、还是快去夜祷吧,这里有我。”
嗯?看来极度奔放的杰弗里和极易害羞的克劳狄乌确实不太适合一块儿出现。
不然一个没完没了的让她猜“哔哔哔”谜语,一个无止境地红脸结巴,又让她该怎么办呢?
有夜只能抱着教典接受了克劳狄乌的好意。
深夜的圣堂冷清无比,没燃烛火的内部仿佛一团黝黑的深渊,黑压压地沉在那儿。
可随着她的走近,有一小撮烛火率先燃起,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为她照明前路。
——“您回来了吗?”
主神没有回答她。
不过有夜也不在意,她坐到最前排,翻开教典细细研读起那些突兀浮现并占满整本教典的魔法。
原初教典里虽记载着各式各样的魔法,但正如费诺所说,月神的确不擅长光系的魔法,里面光系的魔法实在是少得可怜,或者可以说是除了照明用的小把戏就再没有别的了。
随着她翻书的动作,整座圣堂的烛火都一齐点燃,花窗玻璃的彩色阴影也配合地移开,为她的阅读整理出一片明亮的环境。
——“谢谢您。”
有夜向着漂亮的玻璃花窗微笑致意。
她的思绪随着月光倾下而逐渐澄明,情绪也伴着温暖的烛光而渐渐平稳。本还被光明神搅得惶惶不安的内心竟随着研读教典而慢慢平静下来。
有夜感觉自从修复完月神神像之后,这本教典的威力就增幅不少,甚至只通过简单的接触,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激昂的情绪强·制平静下来。
要知道,她原本可是来质问主神月神之事的。
但现在,她的内心无比平静,通透而冷彻的魔素充盈全身,像是有人正手把手教她该如何作为一般,内心所有疑问都神奇地烟消云散,不留分毫。
——“您真的没有话要与我说吗?”
有夜觉得自己也许知道该如何与费诺解释了,他并没有滑稽地认错人,而是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被错误的讯息所误导。
可一旦月神神格彻底嵌入灵魂,任何苍白无力的言语都再掩盖不了灵魂与神格契合的事实。
只要手持教典,她就能清醒地感知周身的一切。
无论是自然界中的魔素流动,还是原初教典里蕴含的各类法阵,一切的一切都如脉络清晰的树状图一般呈在眼前……其中自然也包括主神与这座圣堂的神识链接。
他正注视着这里,却不愿同她交谈。
但以往就算她不想说,主神也要逼着她开口祷告的,有夜怎么也没想到她与主神竟也会有立场反转的一天,恶劣的胜负欲悄然作祟,她重重合上教典,慢慢走出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