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而外的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推力,花笙向后踉跄了几步,门缝逐渐增大,左行云看见那门缝中间伸出一个……狗头?
这只淡黄色的拉布拉多的头比左行云的还大,原本是伸着舌头喘粗气咧着嘴笑着的,结果一看到陌生人马上神情严肃了起来。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左行云,耷拉着的耳朵也警惕的向脑袋后面别去,喉间发出低沉的示威声。
左行云条件反射地躲在花笙背后,他有些怕狗。
他以前经常在垃圾桶旁边和流浪狗抢吃的,那些常年在城市里游荡的流浪狗惯会伪装,见着衣冠整洁的人,就佝着身子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讨要食物。而见到像左行云这样同样脏兮兮的人类,他们的领地意识又异常强烈,经常成群的围着他。
知道攻击人类在城市社会无法生存,所以那些流浪狗不会主动攻击左行云,它们通常以捉弄恐吓这个胆小的人类为乐,追着左行云跑,直把他吓得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入侵他们的地盘。
“白猪,不许这么没礼貌。”花笙挡在左行云面前,皱着眉骂他,“你这只蠢狗,这是我的好朋友,放尊重点!”
视线移到花笙身上,白猪的眼神立马变得清澈了,他扭着屁股摇尾巴,粗壮的尾巴啪啪的打在门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花笙推开白猪,警告似的指了指白猪,“你要是不听话,就再也见不到我,我就把你关在这里,永远都不让你出去,再也不带你遛弯!”
白猪像是听懂了,也不吐舌头了,收起那副谄媚的不值钱样,在原地坐下,仰着头看花笙,神色专注。
花笙哼了一声,拉着左行云的手朝里走。
这间房间里是有床的,只不过因为平时没有人住,所以白猪便大摇大摆的占为己有了。白猪也是有狗窝的,可它不愿意在狗窝里睡。
它的领土就是这一亩三分地,主人平时不会来视察它的房间,所以它想怎么睡怎么睡,爱在哪拉在哪拉。
反正隔三差五就会有阿姨来打扫。
但是今天主人怎么拉了个陌生人进来,他身上的气味白猪从来没有闻到过。
它围着左行云东嗅嗅西闻闻,还用牙去咬他的睡裤。
左行云脸色煞白,双手抓住花笙的手臂,手心都在冒汗,“花花笙,它要咬我……”
花笙低头看白猪,“啊,它应该只是在确认气味,这件衣服我之前穿过……哈哈,去去!白猪不准对客人动手动脚!”
白猪性格温顺,也是他平时遛的最多的狗,怎会对陌生人如此无礼。
说着,花笙就追着白猪用脚去踢它,“笨狗,松口啊!”
白猪眼疾手快,动作迅速地松了口,灵活地避开花笙的脚,又绕到另一边,干脆跳了起来,前脚搭在左行云的腿上,继续咬起了左行云的衣服。
这个陌生的人类,为什么要穿主人的衣服!凭什么还被主人拉着手!
“汪汪!”刚被花笙推下去,白猪就在地上狂吠了起来,“汪汪汪!”
一整天都没有出去玩,好不容易来看它一次,还带着别人。
白猪委屈极了,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左行云身上,它察觉到左行云恐惧的情绪,故意对着他吼叫,“汪汪!”
“蠢狗,你小声点,被别人听见怎么办?笨狗!”花笙揪起白猪的耳朵,用手抓住了他的嘴筒子,强行闭麦,“他只是今天晚上暂住一下你这里,至于这么激动吗?”
听闻此话,左行云瞳孔骤缩。
“好了好了,乖,听话一点儿……”花笙抱着白猪的狗头,安抚地顺毛,“我们猪猪最可爱啦,不要这么小气嘛……”
白猪很好哄,花笙三言两语就能把它迷得晕头转向,虽然听不懂主人在说什么,但是给了台阶就得下。
至于旁边这个人类小孩……门一关就有他好受的。
花笙安抚完了白猪,白猪的神情柔和下来,也会对着左行云摇尾巴了,他知道白猪是一条有灵性的狗,大概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便放心下来。
“那么你今天晚上就先住这吧。”他拍拍左行云的肩,“我明天给你收拾间房间出来,你今晚先将就一下。”
左行云嘴唇发白,小幅度地摇头。
“白猪不会咬人的。”花笙捏了捏他的肩膀,“房间里有棍子,如果它对你凶,你就打它。”
这根本不算什么保证。左行云的脸更白了。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花笙见白猪乖巧地坐在地上,尾巴在地上摆动的时候扫起阵阵灰尘,觉得左行云和它大抵是能和谐相处的,叮嘱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一夜无梦,劳累了一天的花笙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他慢悠悠吃早饭,吃饱了又躺在床上打算开几把游戏,刚启动游戏,突然想起昨天带了个小乞丐回家,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忙不迭地弄了些吃的,急急忙忙跑到一楼西边最里面的房间。
一打开门,满地都是飘散的狗毛和碎布,他不由得瞪直眼睛,这……人呢?狗呢?
他四下张望,寻找左行云和白猪。
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一片狼藉,这是打架了吗?打架总得分出个胜负吧,怎么他一开门都没有反应,白猪的听觉可是很敏锐的,不会被打死了吧?
还是白猪把小乞丐咬死了,知道自己闯祸了躲在哪个地方不敢出来……
比起前者,后者显然更令他担心,再怎么样那也是个人啊!
他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把小乞丐关在这里的!
“小乞丐!”花笙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白猪,你们在哪里呀?”
“小乞丐……”
“汪……汪汪汪!”一连串雄浑的狂吠声从右后方传来,花笙回头一看,声源处是紧闭的浴室。
花笙连忙奔过去,打开了门,“白猪,你怎么在这里?”
他朝着里面探头张望了一下,空无一人,“小乞丐呢,在哪去了?”
白猪对着花笙又舔又叫,在他旁边殷勤地撒娇,嘤嘤嘤了一阵,然后想起了什么,在原地转了两圈,又快速地向房间奔去,花笙连忙跟上。
白猪在床的四周转了一圈,没见着人影,而后它边嗅边找,来到了紧闭的衣柜前。
花笙了然,知道小乞丐藏到哪去了。
他上前抓着把手想要打开柜门,而柜门却拉不动,柜门里没有锁,是里面的人拉着不让他打开。
花笙心下焦急,“小乞丐,你开门呀,我是花笙。”
他回头望了眼白猪,“你放心,我不会让白猪欺负你的,我马上就把它关起来,你先出来好不好?”
柜门依旧拉不动。
显然,他不信任自己。
虽然不知道昨天晚上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斗争,但见白珠的态度,地上东一撮西一撮的毛,以及地上依稀能辨认出是左行云身上熊猫睡衣的碎布料……战场应该挺惨烈的。
他抓着白猪的后脑勺,又把它关进了浴室。
随后,他轻轻地敲了敲柜门。
“小乞丐,我把狗关进去了。”花笙说,“对不起,我今天晚上不会让你在这里睡了,你先出来好不好?我看看他有没有咬伤你。”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花笙好说歹说,态度诚恳地道歉,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良久,左行云才将信将疑地松了手。
他缓缓地将柜门隙出一道缝,用黑漆漆的眼睛望着花笙,如小鹿般湿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