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麻烦别人。
他摇摇头,“我不饿。”
“确实,现在做饭多麻烦阿姨,我记得我的房间还有很多零食,等会给你找一点。”花笙笑嘻嘻地揉了把他的头发,又俯下身摸他身上的睡衣,“暖和吗?”
左行云一抬眼,便看见花笙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了数倍,他靠的极近,似是没有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本就是一句平常的关心话,可落在了左行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乞丐的耳朵里。
左行云不自觉的朝花笙的方向靠了靠,用头抵在花笙的肩膀上,耳根子通红。
花笙有些意外,这……不跟个小狗一样?
“暖和……很暖和,但是有些大。”鼻腔里尽是花笙沐浴之后的气味,与自己身上的气味有些不同,左行云小心翼翼的享受这一切,轻声说,“谢谢你花笙,我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暖和的衣服,而且很干净。”
往常冬天,他只有一件烂夹克和一件被洗到发白的短袖t恤,冷了就往夹克里面塞些稻草棉花,就这样蜷缩着度过冬天。
“啊……”从没过过苦日子的花笙睁大了眼睛,对左行人这番话表示难以置信,“小乞丐,你还真可怜啊……”
这件衣服是他姐买给他的,熊猫花纹,连体式的,但是没买对尺寸,大了一码,由于实在是过于可爱,与花笙的人设不符,他只在姐姐面前勉强试了一次就一直压箱底。
“不可怜。”蹲着有些腿麻,左行云便换了个姿势,双膝触地,干脆在花笙面前跪下了,“我很幸运。”
花笙连忙站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小乞丐,给我站起来!”
左行云眼含热泪,一双桃花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花笙,我叫谢行云。”
“啊,谢……幸运?”花笙拉不动他,也蹲了下来,“行了行了,不管你幸不幸运,先别跪,你又不是乞丐……”
说到这,他顿住了,你别说,他还真是乞丐。
左行云充满感激的看着他,丝毫不在意花笙对他的称呼,面前这个人是真心他好的人,连充满侮辱性意味的“乞丐”,似乎都笼罩上一层亲昵的气息。
只是举手之劳,这人怎么就激动得像是要以身相许了似的。
花笙伸手捏了捏左行云的脸,面前这个跟自己同龄的男孩,长的没有自己高,比自己瘦小,连捏脸颊都捏不起多少肉。
指腹下的触感有些咯手,小乞丐的皮肤干裂脱皮,脸上散步各种细小的、已经结痂的伤疤,也不知在乞讨的日子里受了多少委屈……
明明和自己一样的年纪,应该坐在教室里读书,忧虑今天的作业和明天的考试,不应该在外漂泊的……
小乞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花笙,花笙心房痒痒的,似乎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他只在救回来的流浪狗的眼睛里见到过这种眼神,殷切的,渴望的,毫无保留的……
花笙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我罩着你,有我在,你就吃香的喝辣的。”
花笙将自己偷偷藏的零食全部塞给了小乞丐。
捡个人回来这件事和捡流浪猫狗不同,即使心大如花笙,也想着要避人耳目,好在家里平时没有几个人,只要能躲过做饭阿姨管家等人就行。
大哥差不多一个月回来一次,姐姐更是在国外,平时连电话都很少打,至于爸妈,半年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
小小年纪就变成留守儿童,花笙从小就饱受孤独的折磨。
小时候怕黑,一到晚上就打电话给爸爸妈妈。爸妈就会让大哥来陪陪花笙,那个时候花许正好在读高中,学校与家的来回费时费力,所以是住校的。
可是因为年幼的弟弟怕黑,在学校没住几天就回了家。
花许一边学习备考,一边照顾弟弟,七八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16岁的花许正值青春叛逆期,脾气和性格都比较爆,弟弟一硬蛮不讲理的哭闹,花许就动手。
打手心,揪耳朵,要是这些还安静不下来,就按倒打屁股。
哥哥虽不在身边,但哥哥的威严还在,花笙不敢兴师动众地重新收拾一间房间出来,思考再三,决定先把小乞丐安顿在一楼西边最偏的那间房。
由于地理位置偏僻,那间房间不适合用来做客房,一直是闲置着的,直到他八岁那年爸爸带回了一条拉布拉多,才有了它的去处。
花笙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个小缝,用脚抵住门缝。
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是四脚动物的爪子摩擦木地板的声音,左行云站在他身侧,探着头向里好奇地张望,
一靠近便是一阵扑面而来的狗味。
“这里面是我的老朋友,希望你们能和谐相处……”
话音刚落,门就从内而外的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推力,花笙向后踉跄了几步,门缝逐渐增大,左行云看见那门缝中间伸出一个……狗头?
这只淡黄色的拉布拉多的头比左行云的还大,原本是伸着舌头喘粗气咧着嘴笑着的,结果一看到陌生人马上神情严肃了起来。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左行云,耷拉着的耳朵也警惕的向脑袋后面别去,喉间发出低沉的示威声。
左行云条件反射地躲在花笙背后,他有些怕狗。
他以前经常在垃圾桶旁边和流浪狗抢吃的,那些常年在城市里游荡的流浪狗惯会伪装,见着衣冠整洁的人,就佝着身子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讨要食物。而见到像左行云这样同样脏兮兮的人类,他们的领地意识又异常强烈,经常成群的围着他。
知道攻击人类在城市社会无法生存,所以那些流浪狗不会主动攻击左行云,它们通常以捉弄恐吓这个胆小的人类为乐,追着左行云跑,直把他吓得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入侵他们的地盘。
“白猪,不许这么没礼貌。”花笙挡在左行云面前,皱着眉骂他,“你这只蠢狗,这是我的好朋友,放尊重点!”
视线移到花笙身上,白猪的眼神立马变得清澈了,他扭着屁股摇尾巴,粗壮的尾巴啪啪的打在门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花笙推开白猪,警告似的指了指白猪,“你要是不听话,就再也见不到我,我就把你关在这里,永远都不让你出去,再也不带你遛弯!”
白猪像是听懂了,也不吐舌头了,收起那副谄媚的不值钱样,在原地坐下,仰着头看花笙,神色专注。
花笙哼了一声,拉着左行云的手朝里走。
这间房间里是有床的,只不过因为平时没有人住,所以白猪便大摇大摆的占为己有了。白猪也是有狗窝的,可它不愿意在狗窝里睡。
它的领土就是这一亩三分地,主人平时不会来视察它的房间,所以它想怎么睡怎么睡,爱在哪拉在哪拉。
反正隔三差五就会有阿姨来打扫。
但是今天主人怎么拉了个陌生人进来,他身上的气味白猪从来没有闻到过。
它围着左行云东嗅嗅西闻闻,还用牙去咬他的睡裤。
左行云脸色煞白,双手抓住花笙的手臂,手心都在冒汗,“花花笙,它要咬我……”
花笙低头看白猪,“啊,它应该只是在确认气味,这件衣服我之前穿过……哈哈,去去!白猪不准对客人动手动脚!”
白猪性格温顺,也是他平时遛的最多的狗,怎会对陌生人如此无礼。
说着,花笙就追着白猪用脚去踢它,“笨狗,松口啊!”
白猪眼疾手快,动作迅速地松了口,灵活地避开花笙的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