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无语溢于言表,敖烈回应道:“不怪我们啊,谁叫师父您说的话吓人。”
看敖烈那冷若冰霜的模样,真难想象他被吓到了。
玄奘说:“有些话,悟空常说,怎么他说得了,我就说不了了?”
猪八戒跟在一行人身后腹诽:自是人设不同啊!
大师兄是什么样的人?脑后生反骨,曾把天宫捅了个窟窿。这样的猴,干什么都不奇怪。
可玄奘,他不说循规蹈矩,起码是王权、宗教的维护者,这样的人本该对神仙推崇备至,哪想他会生出反抗意识呢?
又或者,是他要求太高,神仙达不到他的理想。
敖烈等人都没说话,等玄奘自己悟呢!
好在玄奘也没多纠缠,他只问:“诸天神佛,除却讲经渡化人、妖外,有何事要做?”
小白龙:“呼风唤雨。”
孙悟空:“开蟠桃宴。”
猪八戒:“混日子呗!”
玄奘:“……”
一行人面面相觑,得出结论:天上神仙过神仙日子,讲经有是有,可几百天开一回,放地下几百年都过去了。
且正在上升期的佛家讲经频率最高,天庭摆烂很久了。
真想帮助人族消除恶的神仙,都常驻地下,像灌江口的二郎神与常驻地府的地藏菩萨,那都是干实事的。
天上的那些,最多在乎自己的修行,还有就是跟不好好供奉自己的人族置气,用神仙的权能惩戒他们。
绝大多数普通小神,则被困在天上,一日复一日,不知今夕是何年。
玄奘叹口气,不想了,越想越觉得神仙没存在的必要啊,他们跟寻常修士区别何在?住在天宫,更不问世事吗?
好在西天的佛经是真材实料的,他还能安慰自己,西天跟天庭不同!
……
车迟国后的下一站是西梁女国。
猪八戒听说过西梁女国的名声:“听说这国家,到处都是女儿,不见男子。”
说到这,他就差呲溜一声吸口水了。
猪八戒好女色,这毛病,跟玄奘一路也没正回来。
敖烈冷笑道:“十二郎的妹妹,正在西梁女国当将军。”
猪八戒火烧屁股似的,一下子蹦起来:“什么?!”
孙悟空插嘴道:“我也听过。”
猪八戒不吭声了,哑火了。
他回忆起高翠兰,自己差点被高翠兰捅对穿!
一想起高翠兰秀丽的脸,他就打哆嗦,都成心理阴影了。
于是猪八戒假模假样念佛号道:“阿弥陀佛,出家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众人:“……”
孙悟空骂道:“呆子,装什么装呢!”
猪八戒嘿嘿直笑。
玄奘没理会他们的口角,抬头,是巍峨的城墙与环绕城池的护城河。
与车迟国、乌鸡国等地不同,西梁女国虽是女子的国度,外观却壮丽无比。
这座城墙,堪比凉州的防御设施,由墙体、女墙、垛口、城楼、角楼、城门和瓮城等部分构成,护城河深数十米,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挖成。
它像一座随时能抵御匈奴冲锋的堡垒。
这在西天路上是很难见到的,不是说西方各国没有争端,相反,他们的摩擦远比大一统的唐朝来的多得多得多,今天你夺我两城,明天我送你一池,国与国的领土互换实在太频繁。
什么导致这一情况发生?无非是西天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国家,能够完成当年秦始皇统一的大业,无数个小国凑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偶尔,妖怪与神仙也会介入国与国的纷争中,神仙与大妖怪的一个念头,就能左右小国的去向,西天的小国家们,朝不保夕。
猪八戒感叹道:“这地,有点大国风采。”
车迟国也有城墙,可在唐人眼中,那都不是城墙,叫小土堆顶多了。
玄奘也感叹:“西梁女国,国力强盛。”
他们距离城池还有一定距离,不是说城墙外就没有人居住的,在穿过一大片灌木后,西行人终看见人烟。
放眼望去,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田畴上的稻谷长势良好,风吹拂,麦子哗啦啦地向一边倾斜,金色的麦浪看得人心旷神怡。
袅娜的炊烟也顺风飘向远方。
身材健壮的女子、瘦弱的女子,分布在村庄的各个角落,田野间还能看见小女童追逐打闹。
猪八戒感叹道:“真都是女人。”
一个男子都没有……吧。
孙悟空左顾右盼:“那倒未必。”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被村民盯上了。
谁叫西行组太显眼,俊秀的和尚、冷面酷哥、精干的猴子,还有一头猪,这搭配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惹人眼,更别说他们都是雄性。
出列的是最为德高望重的老妪,说白了就是一村之长,她拄着拐棍,不卑不亢,问陈玄奘等人的来意。
“法师从何处来?”
陈玄奘双手合十:“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
一些劳作的健妇、织布的小妇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却没停下手中的活,她们大多好奇地望一眼,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只有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小姑娘,会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敖烈是个聪明的,他敏锐地意识到,这西梁女国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蔽塞,这里的女子怕也能见到男子,而且是时常见到,否则也不会这么淡定。
玄奘跟老妪正常寒暄,老妪问法师你要去哪,玄奘说自己要穿过女国去西天,老妪告诉他你要从哪哪门走,要办什么手续,对话其乐融融。
正当他们说话时,天边忽然飘来厚实的乌云,明亮的天霎时便被乌云遮蔽了。
黑压压的乌云盖在头顶上,看不见一丝阳光。
它是狂风骤雨到来的前兆,可这乌云来得太快,也太怪了。
于是孙悟空等人抬头,看似不解。
火眼金睛扫视云层,轻而易举发现了云层上的雷公电母。
敖烈也说:“这云不对,恐是龙族招来的。”
这是龙族的老手段了,倘若与岸边的人族没谈妥,得不到想要的供奉,就会用他们与生俱来的能力,召唤来雨云,倾倒雨水七天七夜。
再硬骨头的人族,也会为了收成向龙族告饶,签下不平等条约。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人族供奉妖怪的份,很少见到人反抗的。
敖烈暗戳戳看陈玄奘一眼,看他皱眉,似想找地避雨,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师父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以他脾性,若明白了,不得勃然大怒?
他又思忖:女国的村民究竟犯了什么事,才会被盯上,还有雷公电母,怕不是龙族私事啊!
还未做出行动,忽见村中一屋门洞大开,人出现前,一柄剑嗖的一声蹿出来。
敖烈睁大眼,这里还有剑修?
真没想到。
剑随主人心念而动,上天遁地,风裹挟着剑刃,直冲云霄,将乌云捅了个对穿。
当然,乌云并不会因为被剑捅了而散去,这动作真正威胁到的是雷公电母,他们本站在乌云上,差点被捅成肉串,都吓死了,手上的锤子都拿不住,屁滚尿流逃回天庭。
他们是受人所托来完成工作,若为这种事把自己赔进去,二者肯定不同意啊,爱谁来谁来,就这样吧。